杨管北最先品出其中的不对劲來,他轻轻拉了拉杜月笙的衣袖,“先生,您说,这是不是宣铁吾在针对我们,木林兄这才遭了池鱼之殃。”
杜月笙凝神思索了片刻,杨管北的话给他提了一个醒,他和宣铁吾并不熟悉,更加谈不上有什么私怨,抗战结束后的上海,现在是个什么模样,他清清楚楚,各路人马云集上海滩,为的就是分ri本人以及租界不复存在之后的那一杯羹,杜月笙隐隐约约的感觉到,也许并不是宣铁吾想要针对自己,而是在于上海滩的这块蛋糕实在是太大了,而自己已经成为这些想要分蛋糕这些人的挡路石了。
杜月笙强自压下心头的怒气,故作轻松的挥挥手,“一切等到了上海再说,木林有功于抗战、有功于国家,相信国府会做出一个公正的评价。”
杜维屏显然有些不服气,“父亲,宣铁吾是派來的接收大员,又是委员长钦点的j备司令也就罢了,现在就连以前汪伪手下的那个军情处衙门的庄崇先居然都敢踩到我们的头上來拉屎拉尿,一下子查封了万师兄名下的十几家粮店、酒家和赌场,这个老不死的,仗着投靠了中统的陈氏兄弟,完全不给咱们一点面子,就连林笑棠的产业也查封了不少,都忘了自己姓什么叫什么了……。”
“住口。”杜月笙脸se铁青的打断了杜维屏的话,杜维屏这才讪讪的停了口。
正午时分,货车抵达上海车站,看到熟悉的景致,杜月笙的心中才略微舒服了一点,一众门人弟子收拾好了行李,簇拥着杜月笙浩浩荡荡的准备下车。
站台上聚集了大批的记者,杜月笙一行刚刚下车,便被围了一个水泄不通,记者们嘁嘁喳喳,乱作一团,“杜先生、您这次重返上海,有什么打算。”“杜先生,听闻您即将就任上海市市长,有什么感想。”“杜先生,万墨林先生于r察局逮捕,请问是什么原因。”
杜月笙站住了脚步,保持着招牌式的笑容,双手轻轻一按,示意各位记者一个一个的來提问。
但还沒等记者们排好队形,人群外一个声音却忽然响起來,“最新消息,国府刚刚任命钱大钧先生为新一任上海市市长,听说钱市长也是乘坐这列火车前來赴任,快去采访他啊。”
“哄”的一声,杜月笙面前的记者们便转向那个声音所指的方向。
杜月笙等人一愣,随即边看到不远处的车厢出口处,一行人正在缓缓下车,为首的一个人,正是曾经的委员长侍从室主任钱大钧。
钱大钧冲着杜月笙微微一笑,轻轻点点头,随即便陷入到记者们疯狂的提问之中。
杨管北注意到杜月笙虽然礼貌的回复给钱大钧一个笑容,但身子却在微微的颤抖,随即举步上前,扶住了杜月笙的胳膊,一行人这才略显孤寂的向车站外走去。
……
钱大钧成为新任上海市长的消息迅速传遍整个沪上,林笑棠此时正轻松的呆在立花治长的户田津中。
林笑棠的判断沒有错,方面确实是在针对着军统做出一系列的布置,作为和戴笠关系密切的杜月笙,想要置身事外是不可能的,更何况,国民zu好不容易收回了上海的租界,是断断不肯让上海再度恢复成原來的样子的,新的势力集团将占领上海已经是不争的事实,恐怕现在戴笠也已经领会到这一点了吧。
户田津作为ri本人的产业,短期内已经不适合再上海发展下去,所以,立花治长也理智的选择了停业,佐佐木和川上忠辉在ri本宣布无条件投降以后,已在ri前先后离开上海返回本土,立花治长也马上就要启程,他的目的地是北海道。
谈起未來的发展,立花治长显得有些兴奋,中西功等人已经在俄国人的扶植下成立了北海道的临时zu,俄国人的强大实力是美国人都不敢轻举妄动的,北海道将成为一个duli区域存在下去,而中西功和立花治长等人的理想也终于有机会得以实现,因此,立花治长兴奋的心情溢于言表,沒多大会的功夫便已经醉倒了。
“杜月笙很失望吧。”林笑棠想了想,又换了一种说法,“是很生气,对吗。”
对面尚振声点点头,“志在必得的事情,到头來却为他人做了嫁衣,任谁也眼不下这口气。”
林笑棠很同意尚振声的说法,“刀切豆腐两面光,适用于江湖,但绝对不适合政治,对于政治來说,利益之中都是第一位的。”
林笑棠双手抱住脑袋,直接仰面躺在了榻榻米上,看着屋顶幽幽的说道:“上海已经不属于杜月笙了。”
尚振声忽然笑了,“可杜月笙不会这么认为,所以他决定出手。”
林笑棠忽的坐起身。
“他决定参加上海市议长的选举,以恒社领导人的身份。”
林笑棠也笑起來,不停的摇头,“他还是沒看明白啊,老蒋是不会再容许当年租界的局面出现的,卧榻之侧,岂容他人鼾睡啊。”
尚振声深有同感的点点头,“乱点好啊,中统最近在上海找你很凶,所有人都知道你回來了,都想把你当做晋身的台阶啊。”
“沈胖子他们沒事吧。”
“都很好,只是风声比较近,我不方便带他们來见你,沈胖子和马少爷看着产业,唐生明虽然被明升暗降,但他就在南京,这点面子还是有的,有他在,沒人敢动马少爷他们。”
尚振声看看鼾声如雷的立花治长,坐到了林笑棠的旁边,“芬妮知道你回到了上海,特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