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大人,可别开玩笑了,我们那日不是说好了吗?”梁以不自然地退后了一步,按住伤口的手也把帕子紧了紧。
“说好什么了?”程颐也不在意她的躲闪,向前更近了一步。目光中带了些许促狭。
“说好了,你想办法解除我们的婚约。”梁以往后退了好几步以策安全。
程颐见她一脸防备也敛了笑意。
“我说了想办法,可是未曾想得出。”程颐依旧直视眼前的梁以,将她小脸上的情绪尽收眼中。
“你骗人!你上次分明是话说了一半,你分明是有主意的!”梁以瞪圆了眼睛怒视眼前人。
“我说了什么?”程颐往前走近了一步。
他比梁以整整高了一头多,走的越近,头低的更甚些。
“你说你有办法,只是我要牺牲些,此处没有旁人,你不要装模作样了。”梁以想往后退,后面已然是刚刚自己依靠的大树,大树极其粗壮,三人合围怕都不够,再无退路。
程颐立在原地,四处环顾打量了一番,再次紧盯着眼前的梁以。
“似是没人,那我可讲了,你可要听的仔细些。”程颐眸中带了几分促狭。
梁以闻言立马抬起头,真挚地看着程颐,眼前的人此刻像是她人生的判官,口中任何一言都像是能决定她的生死。
“师傅定的婚约,定不能随意解除,但是我们一方若是不适合成婚,那结果便又不同了。”程颐表情变得十分严肃。
“什么叫不适合成婚?”梁以满脸疑惑。
“你想这世间有哪些人不能成婚?”程颐循循善诱。
梁以面上的疑惑更重了。
天边浑圆的太阳慢慢西沉,阳光变得极其柔和,穿过树林的层层叠嶂柔柔地扫在二人身上,似是给两个身影披了一层金色长纱。
梁以眉头微皱,红唇微抿,粉嫩的脸颊在阳光的笼罩下细细的小绒毛都能看得分外清晰。
时间像是停驻了一般,远处传来清远寺闷闷的钟声,将梁以遥遥的思绪带回了现实。
一个似有若无的念头在梁以脑海里炸开来。
“清远寺!遁入空门的人不能成婚!程颐,你让我出家?!”梁以猛地反应过来,音量拔的极高,尖锐的女声似是要穿破丛林的顶部。
“我可并没有如此讲。”程颐虽口中否定梁以的猜测,神色却一丝意外也无。
“那女子还有什么身份不必成婚?除了遁入空门,我还以为你有什么好主意,没想到这么馊的主意也想得出,我去当尼姑,你怎么不去当和尚啊,要不,你怎么不去当太监啊!?”梁以恼急了,粉腮气鼓鼓的。
“太监?!”程颐面上有些挂不住,他上前捏住梁以鼓起的腮帮子。
“放开我!你去当太监好了,我说呢,你会给我出什么好主意,原来是想让我出家,好成全了你跟你那个凶妹子,你可别想好事。”梁以欲挣脱对方的钳制,无奈力气悬殊,只能两只手紧紧扒住程颐的手,暗自用力。
眼前的梁以气急了,眼睛滚圆地怒视着头顶的程颐,双手一直在蚍蜉撼树般地努力想要将程颐的手脱离自己的脸颊,红润的嘴唇被捏的变了形,吐出的字眼都模糊不清。
“说旁人凶妹子,自己凶悍的跟只小狗一样。”程颐松开钳制住对方的手,手指上残留对方脸颊上滑腻的触感。
不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二人闻声望过去,却见梁以的枣红色小马急切地赶了过来,她居然挣脱了缰绳,真是护主心切。
“小红!”梁以见状面上带喜,揉了揉有些发红的脸颊。
转眼间,小红马已经到了二人的面前。
程颐望着这匹红马若有所思。
“这马原来在你这儿。”他似是在自语。
梁以翻身上马,此刻的高度让她底气足了些,她低头看向一脸凝重的程颐。
“看来你也想不出什么主意,那我也不叨扰了,再会!”她扬鞭便走,没有再回头望一眼。
身后的程颐看着她慢慢变小的红色身影,凝重的表情又舒展开来。
“甚是有趣。”
梁以看着慢慢暗下来的天色,心中急切,清远寺的钟声已响,家姐可能这会已经快要回到家中,若让她知晓自己又偷溜出去,又是要挨顿责罚,心里念着,不由快马加鞭地往家中赶去。
途中经过一段山路时,山下的街道灯火通明,人声熙攘一片繁华,她心下又开始痒痒起来,在院内一躺便是月余,足不出户的日子也已有月余,她转念一想,天色这么晚了家姐可能会在寺里用斋,也未必会这么快回去,打定主意便不由自主地改变方向,向着灯火熙攘处行了过去。
街道就在山下,梁以很快就行在了人声鼎沸的街上,她翻身下马牵着小红马慢慢在街上走着,眼下是春日临近,一年的年关时,百姓都从繁重的耕种中得了闲,女子也都出来在小摊上挑些中意的饰品,小孩子也都跟着大人出来盼望能得些甜口的小食,所以对于这些摊贩来说,节日便是他们一年中最为看重的日子,不论多少总能比平日多赚许多,养家糊口也足够了。
梁以许久没有听到这样多的人声了,很小的时候爹娘也会带她逛庙会,但是是很小很小的时候了,久远到她的记忆中只残留星星点点的火烛光,在大些跟着家姐生活之后,家姐终日只能守着院子里四四方方的天,自己也跟着被束缚了许多,此刻的她有些快意,总觉得她应该活在这熙攘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