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官在最前,然后是都头,队官,老卒。
这样的军阵,对武官的要求极高,也是要求武官和老卒们先做出牺牲,而不是叫新兵们上去填刀头。
冲击力强,突破快,如长江大海的叠浪,越往后人越多,打开的面越大,对摆阵长蛇阵应敌的海盗,一旦被突破,就很难再扳回局面,列阵而战。
坏处便是这样老卒和军官折损易大,好处不仅是战术上的,也是新兵更容易快速的成长。
能在军官和精锐的带领下奋战,且少有损伤,平时严格的训练之下配合丰富的战场经验,几次战事之后,便是新卒变老卒,老卒变为军官,可以一直保持相当高的战力。
在距离二十步时,张虎臣示意金抱一,两人适时调整间距,原本是要合力破阵,现在游兵发挥的不错,两人并不曾急切破阵,而是调整方向,寻找到海盗阵列中更薄弱些的地方。
对面的海盗已经相当不稳了,弓箭如雨不曾停落,对武卒的杀伤不断,但眼前的官兵意志坚决,阵列不断,旗号金鼓严整,说是团练,却是展现出了不下于,甚至高出禁军的战术素养。
海盗们纵横海上多年,也曾多次见识过禁军,眼前这支军队,却是明显不在禁军之下。
在即将白刃相交之时,哪怕都有拼命的意愿,很多海盗还是忍不住战栗起来。
“破!”
张虎臣持长矟在手,大步向前,在激昂的鼓声中,率先将长矟架了过去。
前锋不要刺,亦不要过于迫前,最要紧的便是架。
对面如林般的长矛长刀长矟则是刺了过来,或是心虚,或是壮勇,混乱之中有人在呐喊,有人闷不出声,有人汗落如雨。
火光下是一张张扭曲的脸,海盗们尽力向前挥动手中的兵器,甚至是胡乱挥劈,他们都很有经验,但经验主要是来自于海上的乱斗,在眼前军阵的庞大压力下,动作变形,呼吸急促,很多人已经发挥相当失常。
金抱一将眼前的海盗袭来的长矟架住,他身后的两个都头则是一左一右,手中长矟如毒蛇一般向前飞刺,将两个海盗的身体刺穿。
骇人的惨叫声中,皮甲,皮肤,肌肉都被破开,鲜血在破损的肌肉里往外喷溅着。
更多的军官出现在战阵上,架矟,身后的武官和老卒们纷纷找到时机,刺伤或刺死敌人。
武卒的阵线仍然稳固,虽然已经有超过二百人中箭,在谷口这样狭窄的地方,海盗还是将弓箭的作用发挥到最强。
但吃亏在时间太短。
从布阵,击鼓前行,到冲到谷口短兵相接,军官们展现了驾驭战场,部署部下成阵列,并且冲向敌阵的眼光和决心,几乎是没有犹豫和停滞,就是要以步阵破阵,不管海盗摆下什么阵列防御,冲破敌阵,破阵杀敌,便是南安团练武卒的决心和意志。
战略明确,战术得当,当海盗们用神臂弓和长弓射了数轮之后,步阵已经相接,海盗弓手又被厢军牵制,不断有海盗弓手倒下,对谷口出团练武卒步阵的杀伤,开始严重下降。
“大当家,挡不住的……”
罗四目瞪口呆的看着眼前的情形。
一个个大魏武官,内穿品官袍服,外罩铁甲,当先冲阵,这样的场景,罗四已经发的身体发凉,浑身冰冷。
便是发梦也是没见过这般的情形,若是在此之前有哪个人对罗四说有这等事,罗四怕是要把牙齿笑掉。
从来只有小卒向前拱,哪有大将冲杀在前的道理?
但眼前的事实却是如此,在一个个武官的引领之下,南安团练如同难以抗拒的天灾,是海上的风暴,闽江夏季的洪流,根本不是人力可以阻挡的存在!
到此时此刻,海盗们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此前的动员,自负,还有对获胜的希望,都是笑话,是叫人笑不出来的笑话。
在久经训练,装备齐全,士气高昂,阵列完整,金鼓齐备的正规军面前,海盗们散乱的阵列和所谓的悍勇,根本不值一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