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铸铁成炮,不管我们怎么试,都有杂质过多,炮管过厚过重,移动困难等毛病。”傅谦继续道:“后来我们试着用青铜铸炮,铸造工艺就简单的多,但如果要大规模的装配青铜炮,咱们的财力负担不了,而且大规模的购买铜料也太困难了。后来我们在模具上改进,同时又改进了铸铁工艺,现在总算是能规模生产铁质火炮了……咱们铸炮用泥模法,前后九步,从制模到炼料配料,再到化铁,起心,看膛,齐口,旋膛,钻火门,一门重炮前后九步,说起来复杂,做多了也就简单的很。最要紧的还是
铁质,在去年秋天时咱们还没有解决铁质的问题,东藩铁矿铁场两位也去看过,咱们用焦炭炼铁,熟铁杂质并不多,但并不能彻底解决,直到后来我有了新的思路,要解决铸炮的铁质问题,恐怕还是要解决炉房温度……这是一个常识,炉房里铁水的温度越高,则杂质越少。如何提高炉温?我们也试了多次,最终还是发觉,通风和出风口的设计在其次,最要紧的还是加高高炉,高炉越高,炉壁越厚,承受的温度就越高,出来的铁水杂质就越少,再配合泥模法,其实比泰西人的翻沙法更好……”
傅谦侃侃而谈,两个辽东来的客人已经算是半呆滞的状态。
不过虽然听不懂那些复杂的名词,邓文俊和卢四海好歹是能明白一点,此后东藩的水师上会逐渐淘汰那些笨重的床弩和投石机,更多的使用火炮。
这也是一种大势所趋,在有的事情上,秦王徐子先用比较务实的做法,比如现在的魏军还是冷兵器为主的军队,徐子先没有打算一步迈向热、兵、器,燧发枪和刺刀当然好,拿破仑炮更好,但训练,成军,造枪铸炮,没有三十年之功是无法成功的,甚至光是战法和训练都得耗费很久的时间。
现在的技术节点应该是对应十六世纪,欧洲也是刚在冷热交界之处,未形成类似西班牙方阵这样倚重火铳输出的军阵就是明证。
在这个时候直接迈向热、兵、器,反而是自断其臂,得利不多,耗费却是极大。
改福船战舰为泰西战舰也是一样,在技术,资金,人员和时间上都得不偿失,所以现在的府军水师还是以建造福船战舰为主,至于泰西战舰,还是得等打完了蒲行风,消化了南洋贸易,剿除了所有的海盗之后,其后可能会花费几十年的时间,逐步淘汰福船战舰,改为建造泰西式风帆战舰。
而火炮,由于大魏太祖打的底子在,只要对工艺稍加改良,运用起来就比床弩要合适的多。
一架三弓的八牛弩,操控人员要多达百人,最少也得七八十人,火炮威力要稍差少许,精准度,射程,这个时代的火炮都比床弩要差,但炮组人员四人到六人,最多十人也足够了。
光是节省下来的人力,就完全值得把床弩和投石机替换成火炮!
眼前的火炮,大半是十斤炮,也就是泰西的十二磅炮,欧洲人是用翻沙法来铸炮,翻砂铸造工艺最早有记录是我国宋代,但出土文物最早却可以在南北朝上找到很可能是翻砂铸造的痕迹。欧洲要到十五世纪才会翻砂铸造,阿拉伯人在十二世纪掌握翻砂铸造。不排除是由阿拉伯人将翻砂铸造技术传播到欧洲的可能性。
“从工艺上来说,不比天方人和泰西人的差了。”邓文俊抚摸着铸铁炮身,感觉着顺滑的炮身,再看到打磨之后的膛线,不觉得由衷说道:“我们在海上多年,从大伙都用冲角和投石机,再到天方人和泰西人开始用火炮,一晃也就是二十年不到的时间。现在大魏的水师也是开始铸炮了,再过二十年,不知道海上情形又是如何了。”
傅谦笑道:“若邓兄和卢兄到东藩这边来,将来如何,就在两位的掌控之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