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王也是轻轻点头,他能理解徐子威的恨意,但他并不觉得需要等到孙子继位才对付的了徐子先……其实中使到江陵的第一时间便是拜见了赵王,并且呈上了天子的密信。
对自己的生父,天子自是有最毫无保留的信任和倚重。
天子对父亲在战场上的表现并未多提,但是却提起自己在北方的布局。
北伐战事在天子看来,主要还是看文武官员是否真心愿意出力,东胡人虽强,却绝不会是三十万精锐禁军的对手。
只要北伐一胜,天子打算从北方撤回几个军的禁军,再调洪都,江陵禁军,组成十来个军的一个厢都,派名臣宿将率领,直入福州坐镇。
对徐子先,找到借口免其开府,然后逐其回东藩……
天子的密信也就提到这里,底下有未尽之意,赵王也是完全明白。
想要免爵,抓捕徐子先是办不到的事,朝廷派几万禁军入福州,重新掌控东南,反对者不会太多。毕竟华夏有大一统的传承,任何有可能造成分裂的势力,特别是宗室势力,其实都在提防之内。
现在徐子先成为东南柱石,开府亲王,主要原因是朝廷在东南的部署太过空虚,有流寇为患之后,天子和两府不得不倚重于徐子先,授秦王爵位,给予开府资格,甚至等若使福建路成为藩镇,其因都是如此。
但只要北伐获胜,抽调十来个军组成三万人左右的一厢都,实力足够拱卫东南,到时候诏书一至,徐子先若不奉诏便是乱臣贼子,失却大义,天子可以切责,两府也不会支持,福建路本地的官吏士绅也不可能如眼下这般合作。
但也只能先做到如此,东藩自成格局,朝廷手伸不进,且水师全落入徐子先之手,天子虽然踌躇满志,一心要中兴大魏,但赵王也是知道,天子所谓的中兴版图之中,从来就没有重振大魏水师这一项。
东胡,北虏,西羌,加上各种天灾,地方残败,人心不附。还有君相相争,地方离心等诸多麻烦,天子已经三十五六,按大魏天子平均四十来岁的寿命,能展布的时间可能还不到十年,如何能做得到再振兴水师,重下南洋?
想到这里,赵王沉声道:“子文呢,他人在哪?”
“他还不是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徐子威恨恨的道:“总说那些丧气的话!”
赵王斥责道:“子文在福州时已经幡然悔悟,他见事比你明白的多。上回他和我说北伐情形不太好,我一时生气并没有细听,你赶紧叫他回来,我要听听他的实话。”
徐子威一撇嘴,心中并不太服气,而且他对父亲也不是太敬畏了,父亲也没有什么了不起,不过就是生了个天子,这有什么,自己的两个儿子都有可能当天子,按大魏的传统,普通的皇子未必封王,抱养入宫的嗣子,一个为帝,另外的多半都封王,因为外宗子弟入宫教养一般都很出色,很容易成为国之贤王。
“儿子即刻就去。”徐子威一抱拳,悻悻而去。
……
徐子文一身月白长袍,手持折扇,神色淡然立于江陵水关之外,看着浩浩荡荡的江面,神情若有所思,当徐子威赶至的时候,徐子文只是瞟了一眼,并不太以为意。
父亲和大兄的不服,愤怒,乃至怨毒,在徐子文看来都是很无谓的事。
赵王府打压南安侯府,甚至文宗诸脉,除了无嗣的成宗之外,各脉都受到赵王一脉的压制,徐子先的复仇不过是打压之后的反弹,大家都曾经出手,何谈对错?
况且输了就是输了,男儿丈夫总不至于接受不了,要如村头怨妇一样,明明输的彻底,却还是哭天抢地的不肯承认。
这就未免太无聊了。
对父兄想
复仇的心思,徐子文虽是明白,也是没有参与的心思。
在福州经营三十年,尚且不是徐子先的对手,狼狈至江陵,却一心想要复仇,这岂不是天大的笑话?
大兄当然是寄望在要被带入宫中的两个儿子身上,徐子文也丝毫不看好。
当今天子难道不想对付徐子先,还不是乖乖授封徐子先开府秦王,大兄的能力尚不及父王,将来就算因是下一代天子的生父而封王授官,又能是徐子先的对手?
况且,大魏能撑到下一代么?
徐子文脸上满是冷峻的微笑,看到徐子威过来,也就是略一拱手而已。
“恭喜大兄了。”徐子文放下手,说道:“适才找我的下人已经说了,中使至,两个侄儿授团练使入宫……”
“你既然知道了,为何不回府?”徐子威不满的道:“你一直说那些丧气话,现在看如何,我赵王府始终还是大魏第一宗室,待消息传开,你看江陵府的那些混帐又是何种态度对咱们,看看他们又会如何?”
“人家最多会说,天子之座又不是赵王府的私产,这么私相授受,带宗子入宫教养,等若是民间收养,哪有这么随意的道理?此事传开,大兄你不管走到哪儿,冷眼相看的人怕是会更多了。”
徐子威身形一震,知道徐子文所说是事实,立嗣对普通百姓之家都是大事,何况是私事也是国事的天家?
私相授受,此事传扬开来,对天子的形象和威望,毫无疑问又是一次沉重的打击。
民间立继子,嗣子,尚且如此严谨小心,又何况是一国之君的立嗣?
从宣宗到成宗,立嗣教养俱是有一定之规,需得在近支宗室中细心挑选。当年赵王力压南安侯府,营造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