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兆尹翻阅着众人留下来的口供,已经排除了大半的宾客,最终嫌疑定在苏老太太这一桌的人和吃食上。
这种大案子,医官和仵作都是随时跟随的。
京兆尹先是让医官去查验了所有的吃食,确定全都没毒之后才打算让仵作验尸,然而却遭到了苏家人的一致反对。
玲珑郡主道:“老太太尸骨未寒,这么做是亵渎亡灵!”
京兆尹无奈拱手,“苏老太太死因蹊跷,如果不验尸,下官很难抓出凶手给贵府一个完整的交代,还望郡主体谅。”
玲珑郡主一口咬死,“本郡主说不准验尸就不准验尸,谁敢拿妨碍公务这一条来压我,我就去见舅祖父,向他讨要个说法。”
玲珑郡主的舅祖父便是当今圣上永隆帝。
京兆尹没想到玲珑郡主态度如此冷硬,不敢再强逼,退了一步,“郡主不让验尸,那总得让仵作看一眼尸身才行吧?否则下官不敢随意断言老太太是因何而死,更没法断定凶手是谁。”
京兆尹已经退了这么多,玲珑郡主再没话说,让人带了仵作进里屋。
苏老太太的尸身已经用白绸布盖了起来,仵作走过去轻轻揭开绸布,仔仔细细看了一眼苏老太太的面部以及双手,又让人取来银针,刺进苏老太太的齿缝间,一会的功夫后拿出来,银针没变色。
仵作出来,恭敬道:“府尹大人,死者并非中毒。”
京兆尹看了一眼仵作的尸检结论,皱起眉头,不是毒杀,那是什么?
云初微打了个哈欠,怀着身孕的她总是犯困,根本没这么多时间与这群人耗,索性站出来,状似才想起来一般,“我以前曾经听人说过,牛乳与酒同饮对身体有害,当时在席上,我们所有人都看到老太太饮了酒又饮牛乳,不知府尹大人可否朝这方面去查一下?”
京兆尹双目一亮,看向云初微,神情愈加恭敬,“多谢青鸾夫人提醒。”
云初微暗暗翻了翻白眼,以京兆府这种办事速度,得等到猴年马月才能结案,难不成这案子一天不结,她就一天不准离开苏府?
牛乳与酒同饮,对于正常人来说,只是会暂时性的不舒服,所以很多人不曾在意,但对于心脏本身就不好的人来说,两者混合便等同于一剂毒药。
京兆尹带着医官和仵作用牛乳与酒反复试验了多次,再结合苏老太太的病史——大夫嘱咐过不能饮酒。
终于在傍晚时分给出了结论。
苏老太太死于食物相克:牛乳与酒同饮。
“怎么可能?”苏以柔一脸难以置信,“不管在哪一家,牛乳和酒都是很常见的饮品,怎么旁人饮下没事儿,我娘一饮就出问题了?府尹大人,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你可不能随随便便就找个由头就来糊弄我们啊,苏家这么多人,就算一个无知,还能人人都无知到被你哄得团团转不成?”
“三姑姐。”云初微打断了她的话,“你不常回娘家,想必有所不知,上回老太太病倒的时候大夫就嘱咐过她不能饮酒,可之前在宴席上,老太太主动要求喝酒,谁劝都不好使,这可是所有人都亲眼看见的。本来就不能饮酒的人一次性饮下一杯半,再加一盅温热的牛乳,你说这毒性大不大?”
玲珑郡主无奈叹息,“我还劝慰来着,让她以茶代酒,她偏不听。”
说到这里,玲珑郡主突然想起来了,急促道:“后来是云静姝主动提出让钱妈妈去厨房温牛乳来喝的,我就说她怎么突然变得如此体贴,原来是早有预谋!”
玲珑郡主一提醒,所有人都想起来了,让温牛乳来喝的人的确就是云静姝。
如果是这位蓄意谋杀,那就不奇怪了,毕竟苏老太太一向恨极了她,若非因为小曾孙的缘故,怕是早就让云静姝生不如死了,云静姝一定是怀恨在心,所以伺机报复。
激动地站起来,玲珑郡主看着京兆尹道:“府尹大人,凶手是云静姝,就是她,她一定知道老太太同饮牛乳与酒会暴毙,所以才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来了这么一出,还请府尹大人速速将那毒妇抓起来还我们家老太太一个公道。”
去年害死了苏璃,今年又害死老太太,玲珑郡主心里真是恨透了云静姝,若不是自己不能滥用私刑,她早就把云静姝千刀万剐再扔去乱葬岗了。
京兆尹一听,忙问:“云静姝在何处?”
玲珑郡主道:“我亲自带你去。”
话完,带着京兆尹急匆匆往云静姝的院子走去,身后跟着几个腰佩短刀的衙差。
此时的云静姝还在自个房间里忐忑着,那种越来越不安的情绪逐渐转化为恐惧和害怕。
“嘭——”地一声,房门被人大力踹开,玲珑郡主带着人来势汹汹。
云静姝忙下床走到外间,不解地看向玲珑郡主,“四太太这是……?”
“云静姝,你包藏祸心,蓄意谋杀老太太,其罪可诛,还不跪下!”
玲珑郡主瞪着她,一字一句给她定了罪行。
云静姝呼吸一顿,果然还是被发现了吗?她后退一步,满面惊恐。
京兆尹抬手示意身后的衙差,“把她抓起来!”
衙差们纷纷上前,三两下就把云静姝扣押住。
云静姝不断挣扎,“府尹大人明鉴,我怎么可能谋杀老太太?不是我,我冤枉!”
京兆尹面无表情地道:“五少夫人到底是清白还是冤枉,随本府回衙门一审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