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当看清楚御乾宫内殿的情形时,饶是锦衣卫指挥使这样历经了多少大场面的人都忍不住唏嘘,不愧是帝王,面对儿子逼宫这种情况竟然还能冷静应对。
后面跟进来的大批军队很快把赫连钰给押下去打入天牢。
永隆帝拿起地上那道所谓的“遗诏”,随便瞟了一眼后扔到地上,将脚踩在上面狠狠地搓捻了一番,这才吩咐锦衣卫指挥使,“传朕旨意,贤王逼宫造反,贤王府一干人等全部打入天牢听候处置!”
外患还没解决,这时候百姓都处于恐慌之中,实在不宜内乱,哪怕赫连钰罪当论处,也不能在当下做出实际性的行动来。
锦衣卫指挥使很快领了命出去。
不多会儿,便有惊魂未定的宫人进来打扫,当看到赫连钰被砍掉的那只手臂时,一个个吓得面无血色。
永隆帝坐在金椅上任由张公公帮他脖子敷药,脑子里想着事情,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早就被暗中的一双眼睛给盯上了。
而与此同时,隐在黑暗中的某处殿顶上,苏晏收回手中的单筒望远镜。
这是在云初微被刺杀前的某次闲着无聊去翻嫁妆时发现了不少水晶的一时兴起之作,当时她并未告诉苏晏这个可以作军用,因为怕他起疑,只说是无意中发现这样视物能清楚地看到很远之外的东西。
为了备不时之需,苏晏今晚就带来了,刚好派上用场,看到了赫连钰逼宫造反的那一幕。
等赫连钰被押下去的时候,苏晏才不紧不慢地嗤了一句,“蠢货。”
说完,手往旁边一伸,萧忌自动将乌金弓放到苏晏手中。
接过弓,搭上箭,苏晏瞄准了御乾宫内殿窗口方向,毫不犹豫地射出去。
而在金椅上坐着沉思的永隆帝,只听得有利器破窗而入的声音,还不及反应,那利箭已经飞进来,准确无误地刺进他的胸口。
“皇上——”
霎时间,整个御乾宫鸡飞狗跳,惊呼声哀嚎声混成一片。
把乌金弓递给萧忌,苏晏又接过雪白的帕子擦了擦手,夜风撩动他宽大的衣袍,神情幽冷似鬼魅,若是仔细看,能发现那双眼睛里是大仇得报过后狰狞而满足的笑意,绝对能让人不寒而栗。
萧忌不用看自家主子的眼睛,光是一个背影就让他忍不住哆嗦。
自从夫人受伤以后,主子就性情大变,这在暗卫间已经不是什么稀罕事儿,只不过今天晚上被主子点名跟来的时候,萧忌还是止不住的害怕,他不怕死,但是惧怕主子周身那种暗黑而强大的气场,以及他出其不意的非常人手段。
不过好在今夜并没有拿他出气,只是让他拿工具而已。
“回吧!”
懒得再看宫人们手忙脚乱请太医的情形,苏晏懒散地对着身后的萧忌吩咐,仿佛皇帝的重伤与他一丁点的关系都没有,他只是碰巧路过然后碰巧看了一场好戏。
萧忌自然不敢多言,点头过后跟着苏晏下了殿顶,悄悄离开皇宫。
他们所站的那一处殿顶因为树荫的遮蔽,实在太过暗沉,所以并没有人发现。
再说,这么混乱的夜晚,就算有人发现,也会因为隔得太远而认不出他们的身份来反而将他们当成护驾的兵士。
苏晏回到国公府,先去浴房洗了一身的僵冷才回到房间。
云初微难得的晚睡,就坐在床头抱着双膝等他。
苏晏摸了摸她的脑袋,声音非常温柔,与之前刺杀永隆帝时的冰冷判若两人。
“困不困?”
云初微摇摇头,微小,“不困,等九爷呢!”
很想问他去哪儿了,但是没法张口。
“困就睡吧,睡醒了,便什么事也没有了。”他还是那副温柔宠溺的模样。
云初微点点头,慢慢躺下去,苏晏便躺在她旁边,伸手轻轻抱着她。
云初微很不安,直觉告诉她,他今天晚上又杀人了。
“睡不着?”感觉到了她的焦躁,苏晏垂目望着她。
云初微咬了咬唇角,“九爷能告诉我,你今天晚上去哪儿了吗?”
再受不了这么压抑的相处模式,云初微决定打破它,他再愤怒,总不会动手打她甚至是杀了她吧?
说起这个,苏晏低低笑了一声,“我给微微报仇啊!”
“啊?”云初微满目愕然,“叶筠不是已经死了吗?”
“恩将仇报的人也该死呢!”他微笑着说,语气很是云淡风轻,云初微却听得变了脸色。
所以,他杀了永隆帝?
“刺杀你的人死了,认为你该死的人也快死了,微微高兴吗?”他忽然问。
这满是暗黑气息的口吻,让云初微心脏缩了一下,伸手摸着他的侧脸,“九爷。”
“嗯?”
“我们回到从前,可好?”她几乎是带着哭腔恳求,“我不希望你再继续这么黑化下去了。”
苏晏面上的笑意都凝冻起来,眼神渐渐变得尖锐,“为什么?”
云初微哽咽着道:“妾此生唯一心愿,不过是守着方寸院落,与君共白头罢了,旁人生死,与我无关。”
见他有些动容,她接着说,“我不喜欢你杀人,我只喜欢你喜欢我,宠我时的样子,那么美,那么好,倘若我想让这份美好延续一辈子,九爷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