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茶水温度适中,但就这么泼在脸上是很难受的。
云静姝不敢吭声,忙抬袖抹去眼睛周围的茶渍。
苏老太太此举虽然与云初微刚过门的第二天有些像,但这一回,没有人会觉得失了体面。
一则,云静姝已经被逐出云家族谱,她如今不是东阳侯府的人,没有任何背景,只是个平民。
二则,云静姝害死了苏璃,不让她偿命就是为了更好地折磨她。
眼下这些,都是她应该受的。
没有长辈给新妇的荷包,也没有长辈对新妇的温情嘱咐,整个厅堂里都弥漫着浓重的森冷气息,从老太太那一辈的姨太太到苏晏这一辈的老爷太太,再到苏璃头上的兄长嫂嫂,全都得敬茶。
云静姝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敬了多少茶,又被多少人泼过,总而言之,她最后昏倒了,额头上满是血迹。
刚才敬茶给婆母玲珑郡主的时候,玲珑郡主一个没忍住,直接把茶碗砸在她额头上,云静姝昨天晚上前半夜都在恐惧中渡过,后半夜又睡得不安稳,再加上她那夜被苏璃折腾地酸疼还没恢复,所以精神和体力都不佳,再被玲珑郡主这么一砸,便直接晕了过去。
静瑶太夫人本想开口让人请大夫,却被云初微暗暗递了个眼色压下了。
云静姝罪孽深重,不管苏家对她的态度如何,那都是她应得的,宣国公府虽然是云静姝的长辈家,但对于苏府来说,算得上外人了。
这种时候,宣国公府的人出面是不对的,因为完全没有立场。
陪嫁丫鬟秀菊冲进来,想把云静姝带下去包扎。
苏老太太眼神一厉,“住手!”
秀菊不敢多话,马上缩回了手。
苏老太太示意钱妈妈,“这茶还没敬完,哪有新妇先昏倒的道理,去弄醒她,继续敬茶。”
钱妈妈会意,走过去蹲下身,朝着云静姝脸上“啪啪”抽了两大巴掌。
云静姝终于被痛醒,睁眼见到自己还在荣禧堂,又见所有长辈都用不满的眼神看着自己,她忍不住哭了出来。
苏老太太马上吼道:“这里是正厅,不是灵堂,你嚎什么丧,给我过来敬茶!”
云静姝额头上的口子还在流血,很疼,她小声问:“老祖宗,我能不能先去包扎一下?”
“哼!”苏老太太又岂会给她脸,“你以为你的命还值钱?”
云静姝脸色惨白,原本还想说什么,就被钱妈妈伙同另外一个嬷嬷架着上前,重重将她摁跪在地上,端茶的丫鬟马上把托盘送过来。
云静姝强撑着精神,慢慢从茶盘里端过茶盏,这一回敬给云初微。
云初微面无表情地看着云静姝。
云静姝满眼的楚楚可怜,那双眼睛仿佛写着:姐姐,求你救救我。
只是敢用眼神,其余的,一个字的声音也不敢发出来。
云初微视若不见,接过茶盏喝了一口,尔后眉头紧蹙,又原封不动地吐回了茶杯。
这个举动虽然没有苏老太太她们那档子人直接泼她来得刺心,却处处充满了讽刺,反而更加膈应人。
云静姝知道,身后所有长辈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所以即便恼恨云初微,她也没敢轻举妄动。
谁让自己在苏家辈分最小呢?即便是往日一个屋檐下住过的姐姐,都比她长了一辈。
云静姝所有的眼泪只能往肚子里咽。
总算敬完了茶,还以为能回房间好好休息一下,没料到苏老太太一声冷言传来,“既然昨天晚上就在灵堂待了一夜,你今天就不必再去了,一会儿去洗衣房把里面的所有衣服都洗完,天黑之前完不成的话,就别想吃饭!”
云静姝心底一沉。
她真的好累好累,好想倒在松软的大床上美美的睡一觉,奈何额头上的刺痛一再提醒着她,她已经不是东阳侯府高高在上的贵女云静姝了,现在的她,只是个给苏府冥婚冲喜的民女,她没有任何母族背景,在这府中,更没有任何说得上话的人。
拖着疲惫的身躯到了洗衣房,云静姝简单用清水给自己洗了一下伤口,没有药可以敷,只能忍着痛,盼着伤口早些结痂。
云初微站在高处,目睹了云静姝在洗衣房的所有举动,脸上是一如既往的淡漠,并没显露出任何一丝情绪。
如若云静姝什么也没做过,她或许会觉得她可怜,可云静姝原本设给她的局反过来害死了苏璃,这一点是云初微不能忍的。
云静姝如今的遭遇,全是她罪有应得!
——
停灵七天,苏璃的棺木出殡去了苏家坟茔,云静姝在这七天之内被折磨得不成人形,跟着去坟山的时候好几次走着走着就往后倒。
每次一倒,换来的必定是嬷嬷们一个比一个响亮的耳光。
比起刚嫁进来的时候,她整个人消瘦了一大圈,唯独两边脸颊被打得肿胖,连本来面目都看不出来了。
“唉……”送葬队伍最后面,静瑶太夫人叹了口气,“你说这孩子怎么就那么想不通呢?当初别起恶念,如今的一切都不会落在她头上了,嫁入苏府七天,整个人气色都变了,这么折腾下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云初微好笑,“娘是在心疼她吗?”
静瑶太夫人看向云初微,“你母亲当初把她逐出族谱,想来下了很大的决心吧,毕竟是亲生的,谁忍心看到自家女儿嫁过去整天受气受欺负,更何况你和她又是孪生,你虽然从来不说,但娘觉得,你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