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好眠时,沈家南院的一间屋子仍旧亮着灯。
昏黄的光映着女子梨花带雨的脸,楚楚动人,她一袭白衣,不过十五六岁的模样,却是满面愁苦。
女子缓步走向房梁下,踩着绣凳,扬起手中白绫,她咬紧下唇,用力将那白绫打了死结。
这般去了,父亲便不会再逼迫自己了吧。
她已经留了书信,请求父亲不要为难表哥,一切都是她自己的错,既然不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活着又有什么意义呢?她不信父亲真的会把她的尸体抬去付家!
白日父亲的话犹言在耳,“孽障,你就是死也是付家的媳妇,沈家的人绝不会不守信义!这婚约你是愿意也好,不愿意也罢,都得给老子嫁过去,商人又如何?便是个屠夫有你祖父的婚书你也得嫁!”
女子惨然一笑,目光悲戚,她和表哥情投意合,私奔被抓,父亲断不会容许他们再见面,她已经绝食两日,父亲仍未改变心意,以父亲刚直倔强的性格,她此生无望。
当啷一声,一个金属物件从女主袖中掉出,眉头微蹙,女子小心爬下绣凳,那是三年前表哥赠给她的一面古镜,便是死,她也要随身带走。
镜子巴掌大小,一面隐隐能看出女子清丽的容貌,眉若远山,目如秋水,只是此刻含了许多愁苦;镜子的另一面雕刻着一只灵鸟,闭目休憩,红羽灼灼如华,贵气逼人。
她很喜爱这枚古镜,平日都藏于袖中小心把玩。幸好没有摔坏,她摸着镜子边缘古老的铭文,小心翼翼吹去沾落的灰尘,反复打量,她想起表哥赠她古镜时羞涩的模样,心中好似蔓延着一株藤蔓,缓缓开出花儿来……
“良辰美景奈何天,赏心乐事谁家院?表哥,我们终是有缘无份。”
眼泪不断滴落,女子将那古镜放入怀中,重新踩上了绣凳,但愿来世我们有缘做一对夫妻。
绣凳被踢倒,粉色的绣鞋不住踢踏几下,女子的身体慢慢软了下来……
怀中的古镜恰在此时发出红色的光,笼罩着女子全身,随后那红光汇成小股的流光自女子口鼻不断钻入,直至红光消失,已经死去的女子睫毛竟诡异的颤动几下。
“啊,小姐,小姐!来人,快来人!救命啊!”值夜的丫头听见房中动静,不放心推门来探,竟瞧见让她惊恐的一幕。
深夜的沈府乱了套,听了下人回禀,沈正秋胡乱套上外袍,向女儿房中奔去。
“开门,快开门!”城南的一处医馆,沈家下人不住拍打房门。
“来了,来了!这大半夜的,又是哪家不得安生啊?"老大夫打着哈欠,取下了门闩。
“瞿大夫,快随我去,我家小姐病了!”来人得了吩咐,不敢言明,直拉着大夫的胳膊便要跑。
“等等,等等,药箱药箱!”瞿大夫取了药箱,上了沈府的马车。
夜空一轮明月高挂,孤零零的俯视苍生,古往今来,又有谁逃得了“情”之一字。
星矢陨落,另一颗黯淡的星却光芒大盛……
大周都城的祭殿里,一身黑袍遮住头脸的男子观星自语:“师父,那可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