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拾东西,回都城。”
付子陵很快离开了淮州,如同他来时那般仓促隐密,他留了口信给惜凤,若是魏公子找到了她的弟弟,要传消息与他。
惜凤感恩付子陵的帮助和记挂,对自己曾有过离开的想法感到愧疚。
谁又想一辈子沦落青楼呢?坐到花魁这个位置,若非有重要消息打探,她也不必勉强自己,一切皆随心意。
她们是可以选择自己喜欢的人,但是赎身从良,却要红姑和公子许可。
她在这青楼之地见得男人多了,对男人的幻想也渐渐少了,她倾慕公子,但更多是感激。
也不知她的弟弟现在何方,那位魏公子会帮忙吧。
惜凤站在窗边,目色深沉,手中握着一柄团扇,指尖的蔻丹红似烈火,趁着一双柔荑白如凝脂,有风骤起,珥珰叮当作响,一如她混乱的心。
沈迟带着锦儿早早的出了府门,待换过男装,便进了赌坊,大杀四方。
五千两,对于普通人来说是笔巨大的财富,对于几家赌坊,便是九牛一毛,算不得什么了。
尽管如此,沈迟赢够了钱,却不打算去了。
赢来的钱很快便会从手上流走,若非必要,她不喜欢做这个过路财神。
明日她便能去衙门赎何公公出来了。
“小姐,还好我们早回家,老爷的马车就在门外,今天提早回来了。”锦儿猫着腰,对束发的沈迟低声说道。
若是再晚一步,可就被老爷撞上了,到时如何交代?!难道说她和小姐去了四家赌坊,赌的她眼睛都红了吗?啧啧啧。
“哦?爹爹这么早回来想是有什么事,你去吩咐厨房准备些如意糕,配上蜂蜜花生,金枣蜜饯,等下给爹爹送去。”
锦儿应声便下去准备了。
沈迟手里握着牛角梳,一头青丝在少女手中挽个简单的发髻,挑了支简单的玉簪插上,素色天成,她选了一身胭脂色织锦缎,裙裾处绣着点点白色落梅,不过简单装扮下,女子清丽的身姿便多了妩媚,她对着镜子笑笑,镜中映出少女纯净美好的笑颜。
多好的年华,多好的皮相,不知是否是错觉,自她进入沈迟的身体,这幅面容也渐渐少了原身楚楚动人的气质,多了她独有的味道。
素手轻抬,一一抚摸起面部的每一个角落,她很爱这张脸,比起她原本那张过早衰老的面容,她爱极了这具年轻富有生机的躯体。
她想象若有一天以这副模样回到那些人身边,该是一件多么有意思的事情,她再也不需要把自己罩在厚厚的斗篷中,终日不敢以真面目示人,若说她魏无音苦了二十年,最后以沈迟的身份重生,那便是上天对她最大的补偿与恩赐吧。
不,这些还不够,她怎么能忘记自己曾经受过的苦痛呢?那日日夜夜的哀嚎,那殚精竭虑的谋划,最终不过是为她人做嫁衣,她最爱的亲人,朋友,爱人一个个离她而去,她难道不应该去算算这笔账?
“小姐,小姐,你猜谁来了?”锦儿小跑进屋,她刚刚给老爷送点心,竟然发现了不得的人。
“除了薛家的人才能有谁。”沈迟收起脸上的神伤,淡淡说道。
哇,小姐越来越厉害了!锦儿冲沈迟竖起了大拇指。
“走,姨母和表妹来了,我怎么能不去见见呢。”沈迟在唇上涂上最后一口胭脂,带着锦儿向正厅而去。
乖乖,怎么觉得小姐气势强了许多!不过这样的小姐真好看!
还未走进,沈迟便听到厅中传来女子哭骂的声音。
“姐姐啊,你看看吧,妹妹如今可成什么样了!姐姐你走的早,爹娘也去的早,如今你那外甥被贼人害死,竟连一个公道也讨不到!”薛夫人一身素白衣裙,鬓角带着白色绢花,携着同样一身素白的薛媛哭倒在沈正秋腿边。
“天杀的贼人啊,还有没有王法有没有公道啊!”薛媛也在一旁声嘶力竭。
沈大人一脸窘迫,想扶起她们迫于礼数又不能动手。
“爹爹。”沈迟高声呼喊。
屋内的哭喊停了一瞬,也只是一瞬。
“啊——我不活了,干脆随我的言儿一同去吧,留下我们孤儿寡母的弱质女流……”
薛家母女还在抹眼泪干嚎,沈迟走近将沈正秋一把拉开,薛夫人的手臂一下磕到了地上。
沈正秋向女儿投去求救的目光,他待薛家一向有礼疏离,自从知晓这位小姨子的心思更是远远见了便躲了,待知晓薛言诱惑沈迟私奔,恨不得对薛家的人见一次打一次,现在两个女人围着他哭,反而不知如何是好了。
若是传出他沈正秋苛待亡妻亲眷,就不大好了。
“爹爹,厨房准备了虾饺,你劳累了一天,先去歇息吧。”
沈迟的话刚出口,沈正秋还未来得及反应,薛媛蹭的一下站起来。
“沈迟!你什么意思?!”这种时候还好意思研究吃什么?
待看见沈迟一身胭脂色,擦脂抹粉,薛媛心中更是气愤!
“我哥哥才死不过三日,你就这般花枝招展,实在恬不知耻!”
薛夫人也连忙拉着女儿的身子借力站了起来,哎,年纪大了,跪着哭一会腿就受不住了。
“我穿什么用什么,是我的自由,与你何关?”沈迟云淡风轻,气定神闲,“薛言死了你该去找凶手,而不是问我,他又不是我夫婿,难道要我为他守孝?”
她记得原主曾和下人抱怨过,当年母亲过世,薛夫人带着薛言和薛媛来奔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