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爬过去!”萧含玉咬紧牙根,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不等萧正开口劝她,她自己就拽着一根树枝,慢慢往陡坡下滑。萧正收起要出口的话,赶紧过去护住她。
下坡还不算太难。等下到坡底,萧含玉身体没什么事,倒是衣服被凌乱的干树枝给刮破了一道长长的口子。只是两人的行李都丢了,这会也找不到可以更换的衣服。
萧含玉看着自己的破衣服,心下越发发了狠。今天非要爬到这边山道上去不可。
这边的坡更陡,偶尔有突出来的岩石可供人落脚。萧正找出一条稍微好爬的道,又找了根结实的藤蔓,两头分别系在两人的腰上。万一萧含玉爬不动了,能借着这条藤蔓缓口气。
萧正身手敏捷,只要有一点借力的地方,他便能纵身向上。若实在没有借力的地方,他便掏出匕首,深深地扎进山壁中,以此为支点,不断向上攀爬。
萧含玉却不行。她从未这样爬过山。只能跟在萧正后面,学着他的样子,小心翼翼地踩着那些不是很好落脚的山石,慢慢往上爬。遇到过不去的地方,甚至要萧正空出一只手来,使劲往上拉扯藤蔓,将她拉上来。
就这样慢慢地、小心地爬了一半,萧含玉便气息紊乱,手脚抽搐,扒着一块稍大点的山石,有些爬不动了。
萧正心急不已。已经爬了一半了,若现在停下来,那等于前功尽弃。萧含玉只会越来越没力气。
“玉儿,坚持住!已经爬完一半了。这会要是歇下来,更会爬不动。我们一鼓作气爬上去,然后再好好休息一下!”
萧含玉张大嘴,跟一个破风箱一样,呼哧呼哧地大口喘着粗气。她太累了,连脑子也跟着转不过来了。萧正的话听到耳里,硬是过了好半天,才算听明白。
额头的汗珠流到眼里,一阵阵的刺痛,她却腾不出手去擦。
“爬……爬上去……”
她艰难地从嘴里吐出几个字,咬紧牙根,慢慢伸出手,攀住上面的一块山石,忘记了手上的疼痛,继续往上。她现在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无论如何,她也要爬上去。她一定、一定要找到饷银!
萧正眼里一阵阵发潮,鼻子、心里都酸涩不已。不管郡主这次偷跑出来是对是错,自己为此要付出多少代价,在郡主的这份心意面前,都不算什么。他现在已经不去想报仇的事了,他只希望自己能帮助郡主实现她的愿望。
萧含玉不记得自己爬了多久,爬了多高,整个人已经麻木,只余下机械般的动作,只有唯一的一个信念,就是爬上去,爬上去……
萧正不记得几次险险拉住藤条,将萧含玉下滑的身体拉了上来,忘记了手上磨破皮的疼痛,忘记了自己差点被带下陡坡的危险,只是咬着牙,告诉自己一定要将郡主,安全地带到顶上去。
近晚的烈日终于收敛起它的威势,只留一抹余晖,将断雁山上的树影拉得长长的。偶尔吹来一丝晚风,缓解了炎热的气温。躲避了一天的虫子,开始渐渐地露了出形藏,发出躁动的鸣声。
在太阳完全沉下去之前,几近脱力的萧正终于握住萧含玉的手,用全身最后一点力气,将她拉到了坡顶。然后两人同时往地上一倒,好半天都动弹不得。
知道终于上来了,萧含玉缓缓地弯了嘴角:又跨过了一个难关,离饷银越来越近了。表哥,这次,我一定能帮到你!
歇了好一会,萧正艰难地起身,半跪在萧含玉瘫软的身边,将水囊里仅剩的一点水,尽数倒进了萧含玉惨白干裂的嘴里。
这两天,只靠着沈迟离开前留下的一点干粮与一个水囊,以及偶尔找到的,可以食用的野果裹腹,两个人长期处于半饥半渴的状态,还要顶着烈日艰难穿行在山里开路。就算是经过严苛训练的萧正,也有些吃不消了。更不用说从小就身娇肉贵的萧含玉。
可她硬是撑着,没叫一声苦,没说一声累。虽然还会念叨两句以前在宫里吃的点心,但分到手的干粮,却总是克制地只吃一点点,却各种威胁恐吓,逼着萧正多吃一点。
萧正明白她的意思。她到底是估计不足,才会遇上这般困难。自己是她带出来的,几番遇险,她心里多少有些愧疚。况且,在这断雁山中,自己能发挥的作用更大,若是自己倒下了,她也会寸步难行。所以,她一定要保证自己身体无恙。
如果以前是为了还萧含玉一份恩情,才选择追随于她,那这几天的经历,萧正是真正地开始敬重萧含玉。
这样做的结果,便是她始终处于饥渴的状态。这会又耗尽体力,再不补充水份,只怕后果难料。
等到水囊里再倒不出一滴水了,萧正颓废地坐到了地上,抱着头,发出压抑地低吼声。
怎么办?这算不算弹尽粮绝?他答应过太子,一定会好好保护郡主的,如今却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渐渐陷入无望的境地。都怪自己,如果不是自己报仇心切,便不会答应郡主出来冒险,更不会害得郡主至如斯境地。
“郡主,醒醒!不能这样睡着,不然会生病的。”
眼看着天黑了,白天虽然酷热难当,但夜晚的山林里,却是起了一些寒意。两人的包袱都丢了,一件遮寒的衣服都没有。继续躺在地上,很容易风邪入体。
听到萧正的呼唤,萧含玉半梦半醒地睁开一条眼缝,嘴里呢喃地叫了一声:“阿正……渴……”
萧正捏紧了拳头,压下眼底的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