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嘴角一弯,讽刺地笑道:“那么洪叔身边一直只有您一人服侍,岂非不合常理?”
洪姨红了脸,低声说:“原本我只是洪家第三个进门的小妾,家破后,死的死散的散,一路逃难辗转,到后来只剩下我一人留在他的身边。”
我愕然:原来是三姨太!心情愈见沉重。由此可见,洪姨是不会去传达口信的,思来想去,唯有洪叔还能靠的住。
听完我的来意后,洪叔的神情也是如出一辙的沉重。彼时,他正在茶坊钻研他的茶艺,几片碧螺春在热气腾腾的水中欢腾纷飞,香气扑鼻。
他说:“蝶儿,你看这个茶坊,半年下来,生意兴旺,贵客盈门。这其中大部分雷兄弟的功劳。”
“洪叔,你不会也跟洪姨一样帮村雷蒙吧?”我两眼泛酸,心下苦涩。
洪叔闻言笑笑:“说实在话,一开始觉得你这个人年纪小小,心眼忒多,是个不好伺候的主。雷兄弟可比你实在多了。”
我淡定地捧起一盏碧螺春,轻抿浅尝。
“可是越相处,却越发现你的不少好处。你聪慧善良,宽容真诚。你明知道我们的身份还拿我们当亲人般看待,你宠爱婉婉青青又胜过我两老,你从不苛责下人,对玉色玉画犹是纵容。”
纵容?我不禁一阵自嘲:“难道是我做的太好,让人欺上头来?”
“蝶儿,洪叔长叹:此事已然发生,追究孰是孰非已经没有太多的意义。而今,我唯问一句:你苦心经营这么多的商铺,维持这么大一个山庄呕心沥血,又是为了什么?”
抬眸看去——对面坐着的是一位睿智的长着。他一针见血,一剑封喉。我凌然不语。
“一切只为一家人和和睦睦,平安幸福地生活在一起!”洪叔长身起立,目光炯炯:“所以,我斗胆以长辈的身份求你一次:蝶儿,不要轻言放弃,不要轻易说别离。否则,你所做的一切全前功尽弃!”
洪叔说完,朝我深深一揖。
我两眼顿时模糊,喉底干涩,张嘴欲语却寂然无声。
水开了,茶壶咕咕作响,蒸汽氤氲,湿气袅袅。洪叔熟练地摆上茶具,沏水,过滤,把盏轻摇,恍然又是另一番风情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