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园,风起,花瓣漫天飘散,一番挣扎飞舞之后,凋零落地,碾做泥土。屋内,香炉袅袅,燃尽最后一寸火苗,那封沉重的书信顷刻化为灰烬。
我招来容华,请他取出玉色玉画的卖身契。并差人去倾城山庄传唤她俩过来梅园。
玉色的肚子已山水显露,玉画扶着她笨重地跨过门槛,拘谨地跪在我的面前。我神色淡然地吩咐洪姨转送她们每人200两白银。
玉色玉画手捧卖身契,哭的梨花带雨,连连向我磕头。
我冷冷一笑:“不必谢我,请你们拿着银子,尽快搬出倾城山庄,我实在是不愿再看你们一眼。”
“啊——不要,小姐,您不要赶我们走。。。。。。”玉色玉画双双大惊失色。
“别担心!”我厌恶地皱眉:“你们的夫君将会安排一切,别在我面前装出这副可怜的样子,现在滚出去。”
“小姐请开恩,小姐您饶了奴婢!”玉画连连磕头,玉色捂着肚子开始抹泪。
我摇头感慨:“玉画,我一直以为你是个聪明的人,怎么会这么看不开,走到这般田地?”
“小姐。”玉画额头抵在地上,语气凄楚:“小姐,是奴婢犯糊涂了,看小姐平素待人宽厚,这辈子是小姐的人,以致奴婢以为也将会是姑爷的人。”
我寂然不语,心底冷笑:以为?聪明如你,难道会不知道我的想法?就算是雷蒙太过美好,就算是你再怎么按捺不住心底的爱慕,也不该如此孤注一掷,来挑战我的底线!
“小姐。。。。。。”玉画移动膝盖,小心翼翼地拽住我的裙角:“奴婢错了,请小姐再给奴婢一个机会,奴婢再也不敢有任何企图,只求一生一世伺候小姐。”
“不必了,回去转告你的夫君,请他立即写书与我退了婚,好迎娶你们两个。”我不屑地拉回裙摆,转身离去。
这一年的春季姗姗来迟。
天色阴霭,铅云重叠,细雨连绵不断,打湿了整个洛阳城。有早归的春燕在屋檐叽叽喳喳,风吹柳条新绿满枝。一夜春风,梧桐花开千树万树。
这样的天气,把一盏香茗,听一首小曲,无限惬意。
婉婉掀了珠帘随风而入:“姐姐,雷蒙哥哥想见你,现在大厅外相候。”
我扯了扯嘴角:“你干爹怎么不拦着他?”
“拦了一个上午了,他一直杵在门口不肯走,浑身湿透,干娘不忍心就让他进来了。”婉婉眼珠子一转:“姐姐去见吗?”
“他是来退婚的吗。”我问。
婉婉摇摇头:“他一直在恳求干爹干娘,为他向你求情。”
“那不见。”我想也没想就拒绝。前几天他的小妾受了委屈,估摸着今日过来打抱不平来了。我撑了把油伞,偷摸着从后门跑了。
飘飘的游船难得空闲,我找了把贵妃椅舒适地躺了下来,听洛河风声雨声浪花拍击,却是忧心如焚。转头跟飘飘打听钱铮的去向。
“阿铮每日黄昏时分都会过来,你找他何事?”飘飘一口一声,唤的肉麻。
“当然是想利用他。”我叹气:“雷蒙一直不肯解除婚约,这样拖下去对大家都没好处。”
“你果真是下定决心了?”飘飘抬手放下茶具,侧目问我。
“怎么?”我翘起二郎腿:“你认为我会妥协?”
“若是妥协,就不是你的品性了。”飘飘靠过来,放平我的两腿:“只是太可惜了!”
可惜吗?我一阵恍惚。
“可若是要这般卑微地爱着,我宁愿放弃。”我喃喃低语。
再次见到雷蒙的时候,我已经在游船上躲了五天。天空一连下了五天的小雨,这个情况在干燥的洛城异常罕见,湿漉漉的雨季像极我沮丧的心情,一想起下一刻就要用一张白纸来结束与雷蒙多年的感情,我就惆怅无比。
能如此顺利地见到我,雷蒙显得很意外,但更多的是高兴。看他笑的满脸欣慰,我愈发悲哀——难道他会认为先前的这一切是我在矫情而已,是我放不下身段故意来刁难他?或者他会认为是我故作别扭来宣告家里不可动摇的的地位?
天知道,这种地位我不要也罢。
“雷蒙,你过来。”我深深呼吸,对他嫣然一笑。雷蒙喜出望外,大步上前,紧紧地将我拥在怀里。
“雷蒙。。。。。。”我吐气如兰,贴上他的耳垂:“雷蒙,雷蒙。”
让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从今往后,你不再是属于我的男子,从今往后,我与你不会再有任何的交集,从今往后,我两之间只剩回忆。
双手攀上他宽阔的双肩,额头抵在他的胸前,闻着他身上熟悉的青草味道。
让我最后一次这样抱你,过去的种种,嘎然而止,未能长相守,就当是我辜负了你。这一段恋情,我刻骨铭心!就算不久后你有妻有儿,永久将我忘记,我也不会心生怨恨,因为当初是真的爱过你。
我不动声色,抬手,伸出两指,默默用起内力,戳中他的檀中穴。
雷蒙浑身僵硬:“蝶儿你这是何意?”声音微颤,脸色突变。
我后退几步,整了整衣衫,低头避开他的目光,朝门口高声呼唤:“钱大人,请进。”
县令钱肇修信步走入厅内,我欠身请他入座。他脸色颇带无奈,转头跟师爷耳语几句。后者扬手将一叠书纸铺在案几上。
是早已拟好的退婚书,只需落款画押,就符合大清法律。
那边容华已把雷蒙按到在一张案几边坐下,我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