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义追问说:“你怎么确信刘宗敏是阉人?”
刘裘儿冷笑嘲讽:“因为我知道将他踢废的是谁。三十余年前,泰武皇帝刚在米脂树旗,征东将军李定国慧眼壮志参军。李将军那时才十岁孩童,而刘宗敏已是虬髯大汉,刘宗敏想蛮横仗势欺人,却被李将军一脚踹翻。此事是国朝掌故,开国老将大抵清楚此事。接下来的事才是真正隐秘,恐怕连开国老将及泰武皇帝都不知道,李将军那一脚其实已将刘宗敏踢残,哈哈,真是大快人心。兴安侯夫人私下里说,刘宗敏受伤之初只是隐隐发痛,半年之后才急速加重病情,从此再也不能行房。他靠什么生女儿?戴绿帽子吗?”
郑义愕然。
回忆旧事,郑义很快想起当年那一幕冲突:崇祯二年十一月,米脂城外初募兵。
果然胯下轻易踢不得,一不小心就断了刘宗敏一生性福。
真可怜!
郑义问刘裘儿:“刘宗敏为什么放你来南直隶?”
刘裘儿冷笑说:“辽北漫天冰雪,呼气成霜,他若仍将我囚在辽北,自然任他揉捏。但是谁让他被仇恨蒙蔽了心?得知李将军即将回京述职,刘宗敏派我南来诱惑李将军二子,然后以商谈儿女婚事名义诱杀李将军。我在辽北,刘宗敏将我囚禁孤堡,稍有不顺就饿我三天,和家猪猎犬一般混混沌沌的活着。到了繁华内地,我怎肯再回辽北风雪孤堡受罪?再说,李将军是开疆万里的不世豪杰,当日踢伤刘宗敏也是刘宗敏作恶在先,凭什么为了满足刘宗敏复仇私欲,而去谋害国家勋将?”
郑义插问一句:“爱上李定国了?”
刘裘儿斜瞥郑义一眼:“瞎说什么,我见都没见过李将军。”
郑义问:“哦,那是爱上李定国二儿子了?”
刘裘儿脸颊羞红,转瞬又变的晦暗。
郑义目光转向床垫间一滩血迹:“真爱上李定国二儿子了,那你还来秦淮河?我想,李定国怎么也不至于害怕刘宗敏。”
刘裘儿顺着郑义目光移到白绸红花,慌里慌张用床单遮住:“莫瞎想,李公子与我发乎情止乎礼,才不像你这般好色。”
郑义不置可否:“听说你来秦淮河时是由军士护卫,谁的亲兵?两月时间,李二没有追来?”
刘裘儿正欲辩驳,忽然似乎想起来什么,脸色剧变。
刘裘儿握紧拳头,翻身骑到郑义身上,咬紧牙关恶狠狠说:“我来到秦淮河心若死灰,只想一死报复刘宗敏,让他太监阉人丑态传遍天下。购买兰楼,是因为兰楼文人多;竞拍卖身,是因为百姓酷爱艳俗。如果不是有你干扰,我竞拍成或不成,都要横匕截颈再跳楼自杀,血染兰楼,惊动江宁府。偏偏你出现了,阻我怨骂刘宗敏;我欲借刘宗敏屠刀与你同死泄愤,却又被你蒙骗。算算时间,刘宗敏走狗反应再慢,也该闯入兰楼捕杀你了,怎会如此平静?你究竟是谁?和刘宗敏什么关系?为何为虎作伥骗我身子?”
郑义拍了拍刘裘儿如玉美腿:“姑娘,你想多了。”
我来打酱油的,才懒得管你们恩怨情仇,郑义心说。
刘裘儿却不管不顾,恍如失魂般捶打郑义胸膛:“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就在郑义即将失去耐心时,楼外突然传来撕心裂肺呼喊:“九儿,不要怕,我来了。”
刘裘儿猛然停止疯狂:“他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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