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山后,木屋孤零零立在山脚。
木屋里,年迈的老者一只手搭在桌子上,好像要去握住面前的酒碗,一动不动,宛如死去。
碗是几年前的,早已没有了酒味,屋子里充斥着腐朽的死气。
沙沙沙。
小小的沙蛇沿着桌腿爬上木桌,爬过酒碗,来到那只几乎龟裂的手掌近前,仰起头,敲了敲。
好似灰烬坍塌,手掌被敲击的部位凹陷了一块。
落在桌上的一层灰烬在预示着老者并非活人,甚至连尸体都不算,就如同一具由灰烬堆垒出的人偶,只要轻轻一碰就会烟消云散。
沙蛇停住了敲击,蛇眼里现出一丝悲意。
蛇首昂起,看向面前这位耄耋老者。
蛇眼里的目光,便是常生的目光,沙太岁所化的沙蛇避开了青芝的感知,终于来到木屋。
木屋里的老者,是常生最后的希望所在。
然而此时,这份希望即将破灭。
青蛇来临,千云宗无人能敌,李沉鱼是活死人,动都动不了,其他长老全部陷入千蛇禁中,剩下的筑基与炼气弟子更无大用,想要靠着低阶弟子抵挡大妖根本是做梦。
唯一的强援,就是这位枯槁的老者。
只是老者的状态却让常生的心头发沉。
蛇眼里的目光渐渐暗淡了下去,常生如今才知道,这位老者早已死去多年,当初自己境界太低看不出真相而已。
怪不得当年喝酒的时候,老者喝下去的酒会顺着袍子洒落,原来他根本没有了本体,或者说,老者的肉身早已成了灰烬,是以元神的力量在维持而已。
难怪老者会吸引尸虫,因为他本就是一具尸体,枯朽到只剩灰烬残骸。
一声叹息隐隐从沙蛇口中发出,转头,看向屋子的角落。
角落里依旧摆着无名的牌位,牌位上空空如也,并无名字。
怎么死去之前,没刻下名讳呢……
常生有些不解,然而这时候,桌子上那只几乎破碎的手掌竟微微动了动。
察觉到手掌动了,沙蛇的目光立刻明亮了几分,回头看向老者。
闭上了多年的眼皮,渐渐睁开,老者的双目毫无光泽,但眼球却在缓缓转动。
“你来了,外面,可还是人间……”
老者的声音很轻很轻,这句话听在常生耳中却有些沉重。
他听过这句呢喃,锁妖塔里的白影曾经说过。
“她来了,青芝就在千云宗。”沙蛇发出沙沙低语,十分微弱。
“她来了……她终于来了……”
老者佝偻的身影晃动了一下,抖掉了浑身的尘埃,无神的眼睛变得生动了起来,道:“我等了她四百年,已经等得没力气了,如今只能汇聚出一击之力,帮个忙,帮我困住她一时可好。”
“我尽力。”沙蛇点了点头,下一刻砰然散裂化作一蓬尘埃。
控制沙蛇的力量被耗尽,而老者也缓缓起身,费力的朝着门口挪动脚步,一步一步,走得无比艰难,也无比决然。
扶摇峰上的院落已然坍塌,大妖的威压轻而易举摧毁了院墙。
一旦院落不在,这处打斗的场地随之变得宽敞了起来。
“动手吧,斩天骄,我将境界压制到妖灵程度,如果你能斩了我,那就来吧。”
青芝将蛇尾捧在手里把玩,似笑非笑的盯着对面的青年,周围的那些长老她没兴趣,倒是这个倔强狂傲的斩天骄吸引了她的注意。
或许是数百年的沉眠太过无聊,而人世间又没有多少有趣的家伙,如今遇到一个,青芝玩心大起,至于比斗,在她眼里不过是游戏罢了。
别说一个只能用出筑基灵力的金丹修士,即便是元婴当面又如何,她根本就不惧。
哗啦啦。
随着千云令的倒转,一道道黑光出现,百柄黑刀插了满地。
以常生如今的状态,已经用不成法宝了,只能驾驭法器作战,好在他手里的法器黑刀有不少,加上范刀的足有两百件之多。
“师叔小心!”齐危水当先呼喊了起来。
“师叔必胜!”乔三哥喘着粗气喝道,身上的青蛇勒得太紧,他觉得自己的骨头快要断了。
“这一战胜算太小,师叔可要卖点力气,要是斗不过的话逃也无妨,记得给我报仇就行。”温玉山满不在乎,懒洋洋的在看戏。
“为我千云而战,小师叔当得上千云第八祖。”上官柔微微笑着,尽管她的秀发在一根根的转白,这位脾气柔和的女子好像不曾畏惧。
温玉山和上官柔对常生此战的结果不在意,但是其他人可在乎。
老妇万藐的心都提更把全部的希望都寄托在常生身上,齐危水徐文锦李轻舟等人一样对这场决战提心吊胆。
他们挣扎不出千蛇禁,能否在大妖手中活命,希望全在常生一人。
尽管常生的状态没人看好,但毕竟也算一份希望。
黑刀颤动,一个接一个的拔地而起,百柄法器犹如一片黑云,呼啸而出,直奔青芝笼罩而去。
瞥了眼袭来的黑刀,青芝只是哼了一声,连躲都没躲,硬生生置身刀雨之下。
噼噼!啪啪!
一柄柄黑刀斩落,在刀刃下,青芝只是随意的将手臂抬在头顶,轰蚊子般的摆动着,那洁白的手臂竟彷如钢铁,黑刀斩在上面连点痕迹都没有。
百柄黑刀被轻易崩开,四散了满地。
“有没有强些的招式,如果你只有这种程度,那就太无聊了。”青芝现出失望的神色,开始不耐烦了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