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嘴!咱们石柱是大明的人,为国而死有什么好计较的。你不要再说这样的话,不然阿姐也不饶你。”秦良玉一直以来,威望很高。
但是这一次,他的弟弟秦民屏很反常的没有被她吓住。秦民屏抿了抿嘴,沉声说道:“南宋建炎三年,宋高宗赵构置石砫安抚司,姐夫的先人马定虎受封石砫安抚使,建立局势机构,节制九溪十八峒。后来蒙古人来了,在南宾县地设立石砫军民宣抚司,马家依然是土司。但是大明朝是怎么对我们的。
姐夫一家,被大明朝廷勾结他的父亲的小妾,蒙冤入狱。明眼人都知道这就是朝廷想对土司下手,好攫取川贵的统治权。后来咱们为了大明朝,打倭寇,打杨应龙,打鞑子。到头来换来了什么?只因为接待不周,得罪了一个太监,姐夫就被他寻隙抓进监狱,折磨致死。阿姐,这样的朝廷,值得我们为他拼命么?”
马千乘是秦良玉的逆鳞,往日谁都不敢在她面前提起这个名字。只有在深夜的时候,或者忌日,秦良玉才会放任自己对丈夫的想念。
弟弟说的都是事实,但是她没有选择。树大招风,石柱白杆兵能打,天下都知道。朝廷不会允许一支能打的军队,不听调令的。为了保住石柱,她只能带着手下的儿郎们,东征西讨,为朝廷卖命。
“咱们既然是明臣,就应该建功立业,这样才能让人看得起咱们石柱。他们越是拿咱们当蛮夷,咱们就要越争气,让这些瞧瞧咱们石柱男儿的厉害。像你这样婆婆妈妈,抱怨个不停,有什么用!今夜咱们就突袭对岸,不出两天就能打下洛阳。阿姐答应你,等着一仗打完了,我跟皇帝请旨,为你姐夫讨个说法。”
秦民屏看着一眼自己的阿姐,默然无语。你根本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而且,秦民屏自己也不知道,要是违抗朝廷的旨意,下一步该当如何。
石柱的兵马这次被带了一半,只有一万多人。秦良玉只是听说有藩王造反,不自觉地就起了轻敌之意。这些年东征西讨,见过的藩王多了,这样的人造反,能有什么大的危害。果然,只用了一战,就摧枯拉朽,连洛阳的总兵都措手不及被杀了。
寨中的白杆兵,正在细心地擦拭着自己的白杆枪。他们生活在陡峭的山崖峭壁之中,天生就是出色的猎人。来到中原平坦的土地上,其实根本不是他们的理想场地。他们最擅长的,还是山地的战斗。但是尽管如此,对面还是没有一合之敌,所有人都以为,今夜又是一场稀松平常的胜利,跟往常他们所做的一样。
河对岸,朱由松静静地等着敌人来攻。即使到了深夜,热劲依然不减,汗珠如雨一般落下。一股风吹过,大营中甚至有爽的长舒一口气的声音传来,那是无数个小兵的声音混在一起。
朱由松擦了擦额头,说道:“洛阳这几年,不知道是什么鬼天气。冬天刺骨的冷,夏天火烧的热,真他娘的见鬼了。”
胡八万偷偷解开盔甲,大口大口地喘着气,说道:“王爷,要不您去休息一会吧。”
“不行,指不定什么时候就打起来了。应对夜袭,最怕的就是乱了。只要有我在,这里就乱不了,今天不睡了。”
“王爷,他们真的会来么?”胡八万对小王爷中心耿耿,但是对他的预测,就不怎么相信了。毕竟王爷这种东西,在胡八万眼里,就应该躺在富丽堂皇的王宫里,在最漂亮的娘们身上折腾。打仗这种事情,还得是赵宏这样的人来干。
朱由松不置可否,淡淡地说道:“来不来,等着你就知道了。”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这话,缓解着燥热的天气带来的焦躁情绪。突然,一道炫目的闪光划破长空。朱由松精神一振,说道:“这是咱们哨兵的信号弹,敌人来了!”
整个军营有条不紊的行动起来,他们训练有素,装备的都是燧枪。这是欧洲大6一直用到第一次世界大战的枪,可以说是当前性能最好的枪。
洛阳兵给它取了个外号,叫黄金铳。因为据说当初小王爷,在迎恩寺匠人门口,挂了一箱黄金。有了这一箱子的黄金的激励,迎恩寺的工匠们才造出的这样的火铳。
正在摸黑过河的石柱白杆兵,也被这炫目的烟花吓了一跳。随即醒悟过来,他们被现了。秦良玉处变不惊,对传令的亲兵说道:“既然暴露了,也就没必要偷偷摸摸了。亮出兵器,继续进攻。”
一支军队强大与否,就看执行力如何。一个将领是否称职,就看他能不能令行禁止。显然,秦良玉是一个称职的将领,白杆兵是一支强大的军队。
石柱白杆兵,亮起自己的长枪,嚎叫着趟过河,直奔朱由松的营地。
砰砰砰的声音响起,伴随着浓浓的硝烟味道河对面火光四起。洛阳神机营躲在掩体内,对着河面不停射击。就好像无数次在迎恩寺训练时候一样。不同的是,这一次他们的靶子,变成了活生生的人。
石柱兵闷着头,从河里继续前进。如果不是夜色遮掩,这时候就可以清楚地看到,清澈的河水,已经被染成了血红色。
秦良玉不愧是历史上唯一作为王朝名将,被单独立传记载到正史将相列传里的巾帼英雄。她大声喊道:“分散,不要靠的太近,他们用的是火枪,分散开。”
朱由松知道,要是让这群人近了身,自己的神机营就像是被剥光了衣服的娘们,下场只有一个。他急的眉心沁汗,掌中粘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