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司马,李中郎可有什么建议?”张温和颜悦色地问道。
“李中郎认为,北宫伯玉不能杀,所有的俘虏都是归属羌人,更不能杀。”左彦缓慢而有力地说道。
张温稍稍皱眉,和自己的幕僚们交换了一下眼神,大家神情谨慎,谁都没有说话,静听下文。
左彦看着张温,继续说道:“太尉大人,李中郎认为,我们虽然剿灭了北宫伯玉的五万人马,但对目前的西凉局势来说,并没有造成什么实质性的帮助,若想彻底平定西凉叛军,难度还是很大。”
张温神色顿时凝重起来。桑羊和陶谦对视一眼,彼此都觉得李弘这个人有见识,头脑清醒,对西凉的形势认识得非常清楚。
“李中郎认为,在叛军势弱的情况下,他们肯定要避开我们的主力,不是继续西进入羌,就是北上大漠。我们要想彻底歼灭叛军,只有远涉千里,持续追杀。如果叛军西进入羌,他们有胡族支持,我们打起来更加困难;如果叛军北上大漠,我们就要追击数千里,歼敌更成了遥遥无期之事。”
“另外,一旦十几万大军开始远征作战,最严重的问题就是粮草的供给。西凉的地形复杂,南面是山区,北面是荒漠,中间是黄河,路途十分难走。西凉的疆土辽阔,由南往北长达数千里,东西也有千里之遥。在这种环境下,粮草运输不但困难,而且也极易遭到攻击。部队一旦断粮,面临的就是灭顶之灾,上千里的路程,想跑都跑不回来。”
“所以,李中郎认为,西凉平叛,采用先剿后抚的办法较为稳妥,可以避免出现叛军西进入羌和北上大漠的事。也就是说,如果我们在一段时间内不能全歼叛军,最好的办法就是利用北宫伯玉在西凉叛军中的影响力,招抚叛军,以图尽早结束西凉战事。”
张温微微一笑,心道,这个想法倒和我的想法不谋而和。但是,这个先剿后抚的方法,怎样上奏,才能让陛下接受呢?
张温想到粮草问题,想到只剩下一个多月的歼敌时间,心里不由得产生了一丝恐惧。假如到了七月初,西凉的叛军还是没有剿灭,等待自己的将是什么命运呢?
他看看左彦,问道:“李中郎对西凉战局可有什么看法?”
左彦稍微沉吟了一下,缓缓说道:“在太尉大人的精心策划和指挥之下,我们歼灭了北宫伯玉,剩下的事情就是要击败羌胡六月惊雷和叛军首领边章的部队。六月惊雷所率的羌胡骑兵随时可以远逃塞外,边章的部队也可以退过黄河,坚守金城。如果我们大军全线入境之后,立即发起猛攻,敌人肯定会大踏步后撤,以求寻找击败我们的机会。所以李中郎认为,西进凉州的部队应该在距离长安最近的汉阳郡一带和敌人周旋,这样不但避免了粮草长途运输不安全的问题,也可以避免大军远赴边郡攻击敌人时可能出现的危险。”
张温很赞赏地点点头,然后对桑羊和陶谦说道:“李中郎这个说法很有道理。你们在送往前线各军的文书中加上这一条,告诫前线将领不要轻易深入边郡,以免造成粮草不济,反而被叛军所伤。”
桑羊和陶谦连声答应。
张温接着对左彦说道:“左司马回到杜阳后,告诉李中郎,关于北宫伯玉和俘虏的问题,暂时就按他的意思办吧。”
左彦喜道:“太尉大人同意了?”
“我同意了,你们暂时不要杀,一切等陛下裁决之后再说。”张温说道,“你告诉李中郎,我希望他尽快解决杜阳和李文侯的事,然后迅速率部赶赴凉州。要快,一定要快。”
左彦赶忙答应,离席拜辞。桑羊随即将左彦送出府衙。
张温看到桑羊送客回来了,立即对他和陶谦说道:“对于北宫伯玉和西凉叛军俘虏的处理建议,你们和其他几个掾史合计合计,把理由想的充分一点,写一篇详细的奏章,以李中郎的名义送到洛阳去。你们看怎么样?”
桑羊心中暗暗吃惊,小心翼翼地说道:“大人,李中郎官小位卑,这封奏章未必能够送到陛下手上。如果朝中奸佞阉宦要陷害李中郎,他们大可利用这封奏章,诬蔑李中郎同情叛军,勾结叛军,那李中郎的麻烦可就大了。”
陶谦眼内闪过一丝讥讽,面色不善地说道:“太尉大人,以李中郎的官职,根本无权过问此事。他这道奏章递上去,说白了就是一封越级上奏的谏书。如果触怒了皇上,陛下龙颜大怒之下,李中郎很可能要获罪罢职。在这个关键时候,如果李中郎出了什么事,对西凉平叛大军的士气是个巨大打击。太尉大人要三思啊。”
张温呵呵一笑,小声说道:“皇上身边的尚书刘虞刘大人对李中郎青睐有加,他不但会把这道奏章递给陛下御阅,还会保证李中郎因此获益。你们相信不相信我说的?”
桑羊和陶谦面面相觑,一脸的狐疑。
“京兆尹盖勋盖大人深为皇上恩宠,这件事你们知道吧?”张温问道。两人点点头。
“皇上和盖大人之间经常有密诏往来,你们知道吗?”张温又问道。桑羊和陶谦两人交换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神色,摇摇头。
张温捋着胡须,笑道:“皇上是个很奇怪的人,他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器重盖大人?自从盖大人任职京兆尹以来,皇上遇到难题,都要写封手诏,然后派快马送到长安征询盖大人的意见,而且据说是言听计从,非常信任盖大人。盖大人不止一次对我说,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