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能不能救活我的皮皮虾?”有痕的眸子黯淡无光,她抓着重楼的手,声音充满乞求,“重楼,求求你,救救他。”
“对不起,我救不了。”想起刚才阿殇临死前对有痕的那个吻,重楼心情沉重,却不得不告诉她最残忍的结果,“他不想变作鬼魅怨灵,选择了元婴自爆,再也回不来了。”
“再也回不来了?”有痕念着,只觉得一股血气瞬间涌了上来,身子晃了晃,口中喷出一口鲜血。
鲜血喷到重楼的衣衫上,如一朵朵绽开的红梅,触目惊心。
“有痕!”重楼心中一紧,拥着她双肩的手加大了力度。
有痕脸上没有半点血色,一张脸白的胜雪,唇边的血渍分外夺目,她看着重楼,唇瓣轻启,想要说什么,奈何身子一软,眼睛一黑,再次晕了过去。
重楼一阵心悸,将有痕抱在怀中,施展轻功,向着大漠之外飞速掠去。
有痕醒来时,躺在客栈。
重楼正守在床榻前。
他的脸色很是苍白,眼下一圈青色,薄唇也泛着一层淡淡的青灰色。
“醒了?”见有痕睁开眼睛,重楼眸子一亮,伏低身子,“我请老板娘帮你沐浴和换了衣服。你身上的伤口,也是老板娘帮着处理的。”
有痕眸子动了动,半响,伸出手去触碰他的脸,嘶哑着嗓子吐出两个字,“阿殇?”
重楼一滞,心底隐隐作疼,“有痕,阿殇他已经没了。”
“没了?”有痕的手猛地一缩,眼眶突然就潮了,一滴眼泪从她眼角滑落,她阖上了双眼。
她闭眼的一瞬,重楼在她眸底看到了脆弱,那种脆弱前所未有,仿佛她终于褪尽了人前强装的坚强,终于还原了本来的面目,她不过是无根的浮萍随风飘荡,只要一个浪子袭来,脆弱的她眨眼就会支离破碎、彻底消失。
明明是丑颜,明明是女儿身,骨子里却比很多男子都有着不服输的刚毅。
可恰好是因为刚毅,她才习惯将苦和痛都藏在心底,经年累月,终于将她压垮。
阿殇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重楼不是不知道。
在遭受一连串打击之后,阿殇的死成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有痕终于挺不住了。
“有痕……”重楼的声音压抑着说不出的情绪,他伸手去握有痕的手腕,想要为她把脉,才一碰到她,有痕就将手缩进了被子。
重楼低头看她,她紧紧闭着眼睛,睫毛轻颤,却再无一滴眼泪滑落。
屋里的气压低至极点。
重楼站在那里,宛如石像,他凝着床榻上的有痕,眸光幽暗。
而此刻,有痕脑子里,全是关于皮皮虾的回忆。
那年,她重伤昏厥,被一股强大的气流抛出十万八千里,醒来之时,发现自己竟在雪芒荒原。
那时的她,浑身多处筋脉断损,若不是有一只皮皮虾全力护着她的心脉,她已经被冻死。
而她被毁的右脸上,黏着一堆草药,不用说,也是皮皮虾找来为她敷上的。
最让有痕惊讶的,是她口中竟含着皮皮虾的妖丹。
素不相识的皮皮虾,用这样的方式维持着她的一线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