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轻巧巧的带过话头, 祝雄神色自然, “咱们青州条件艰苦,自然比不得京城那等富庶之处但各地有各地的优,不足的还请九殿下多担待, 希望您在这儿能有美好的经历。”
没听出堂兄问话中的试探,萧鸿顺被捧得心花怒放, 只觉得青州人实在对他脾性, 既没有一味的贬低故乡,行媚于上, 也没打肿脸充胖子, 坚持此地天下第一他就喜欢这种率直不做作的
“这里气候偏冷,论理不该有传染病。”苏玄参以一种研讨学术的严肃态度认真的盯着祝雄“前几任长官大病后都有些什么症状”
默默冲他竖起了大拇指, 萧逸暗道苏玄参这股讨厌劲儿若不冲着自己发作的话,看着还挺顺眼的
被他问得一愣,祝雄尬笑“这个,我们毕竟不是医者, 哪里清楚”
“那我明日去医馆翻备案好了。”
“我们这小地方,病患有一个治一个,从没备案的习惯。”硬着头皮说完这话, 祝雄被他用不可置信中夹杂着愚蠢漠然等诸多情绪的表情望了一眼“不是所有失败都能用小地方落后这种理由来开脱的。”
“您说的是,我等日后一定协助大人敦促医馆改进。”
余光瞧见萧鸿顺仍是一副喜滋滋的傻样儿, 长安无奈的摇摇头“祝大掌柜, 我姓陆, 凑巧懂些风水奇门, 您便歇了旁的心思吧。”
不料她突然把话挑明,乡绅富户们面面相觑,神色俱有些惊惶。
“在座的都是自己人,无不可言明之事。”慢条斯理的扫视了众人一圈,她从容道“我瞧您腰间挂着平安袋,两碗戴着四串不同的佛珠,颈子处露了一截红绳,怕还系着其他东西,想来是个虔诚向佛的,难道会不晓得衙门口的奥秘”
下意识袖手缩脖子整衣领,祝雄叫她说得难堪“这个”
“听说,前任长官调到安平府去做知府了”
青州有安平和安庆两个府城。安庆临着广袤的森林,常有猎人富户去交易木材和珍稀皮毛安平则紧靠北周,边境居民往来互市,本地物资也极丰裕,是州境内的第一繁华大城。
虽说县令与知府的官阶相同,但这实际却算升迁,是即将发达的信号。
“对。”权衡之后飞拿了主意,祝雄慢慢镇定下来“严知县在任时清正廉洁,爱民如子,尽管心里不舍,我们却不能把他禁锢在这穷村县。这样的好官理当发挥大的价值,去到安平那种有作为的大地方才合适。”
安平府的现任知府严冠杰,就是这古寒县的上任县令。能从个贫瘠之地一飞冲天,他的升调着实惊着了不少人。
对“清正廉洁”“爱民如子”这说法不置可否,长安转向萧鸿顺,见他和其他人一样瞪着眼睛莫名其妙,丝毫没有马上成为一县父母官的自觉,不禁在心里暗暗叹气,继续替他把该问的全问了“他在任上没出过意外”
没成想她说得如此直白,祝雄窘迫的咳了几声。若那严冠杰犯了事被撸成白身,这么问也便罢了,可人家眼看要飞黄腾达,他可不敢如她般不客气“严大人吉人天相,即便真有意外也能逢凶化吉,自然无甚妨碍。”
长安头“这朝西的衙门口,建有多长时候了”
“这就很久了。”祝雄蹙眉忆“开始之所以朝西,是因着西边背风,人来人往的街市热闹,其余三面都冷冷清清,少了些烟火气儿。可后来几任大人命犯太岁,多多少少全有些麻烦,严大人的前任刘老爷便拍板做主,重修县衙,把衙门口改到了南方。”
时至此时,萧鸿顺终于听出些意味“那刘老爷现在如何”
“政绩平顺,无功无过,毕竟我们这地方很难有大作为。”祝雄圆滑的一笑“现就住在县东头的大宅,日子过得很和乐。”
略顿了顿,他续道“听说那刘老爷祖上是看相起家,虽不擅长瞧阳宅,多少却也懂一儿。据说他刚上任时,一看这县衙便道不好不好,死活不肯进去,连办公都在门口蹲着。我们几家瞅着不对,依他吩咐凑钱重修了衙门,这才算完。”
这段奇事鲜有趣,刘老爷子现下又是白身,他不怕得罪,因此祝雄在酒桌上,每每都喜欢把它翻出来讲讲活跃气氛。不过今次说完,他才想到陆钦差也是风水师,生怕自己这话担责任,赶忙又补充“那时候我小,没印象,这还是后来听祖父讲的,也不晓得真假。”
懒得破他的小心思,长安摩挲着酒杯“可这现在还是冲西。”
“是严大人后来又改的。”调侃的语气瞬间切换成微妙的敬畏,祝雄的表情正经许多,“严大人不信这套,言道迷信害人,之前的长官之所以出意外,概因自己粗心大意,怨不得旁的。为了扭正我等的旧思想,也是瞧不惯这听风是雨没根没据的做派,他又把衙门推倒另建,大门口也重开到了西边。”
慢悠悠的笑了一下,长安扬扬眉“通过实践验证想法,还挺有探究精神。”
听不出这是夸奖还是讽刺,祝雄默默汗了一下“他在任时也确没生过奇事,有的事儿啊,不能不信,也不能全信。”
弄清了自己想了解的,长安总算是闭嘴,开始专心的闷头吃菜。偷偷松口气,祝雄等人继续张罗,直到三,这顿接风宴才终于宾主尽欢的结束。
起码,表面上是这样。
时候不早,萧鸿顺本想就近睡在衙门,反正这里够大,一人两间房也足够。可听到长安说风水不好,他立刻息了这心思,宁可吹冷风赶夜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