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绕了一大圈, 后又到调任的严冠杰身上, 非但没有水落石出,反而愈发扑朔迷离,逼得人心浮气躁。
对方既已把话说开, 多留无益,长安干脆起身, 准备告辞。
“这位姑娘”
犹犹豫豫的叫住她, 刘益清顿了几息,神色有些纠结“您乃真高人, 和我这半桶水不同, 按理这话不该由我讲”
“您吃过的盐比我吃过的米还多,阅历丰富, 有甚说不得”长安扬眉“但请无妨。”
仔细观察她的气色,刘益清慢慢道“你正在探求一个秘密。”
用的是肯定句。
他们的确在调查衙门口方向的问题,是以萧逸几个俱都惊叹他竟有些真本事,并没太过意外只有长安, 心底蓦地一沉他说的是“你”而非“你们”,她本人也确实在追循先祖当年的行踪
不动声色的盯紧他,她微微一笑“是又如何”
“我劝你一句, 罢手吧。”字斟句酌的谨慎措辞,刘益清垂下眸子不看她“此事干系重大, 影响颇多, 其结果非常人可承, 姑娘还是不要再管了。”
蛾眉微蹙, 长安想问有何不可承,但是周围杂人太多,此时不好开口。
一眼看穿她之所想,刘益清恳切的摇头“我才疏学浅,只能瞧出这些,您等不必再在我这土埋半截身子的糟老头身上打主意了。”
复又客套一番,几人终于离开。直把他们送出大门,目送着一行消失在转角,刘益清摇摇头,叹口气,这才缓缓往返。
守门的老仆早便举着外衣等在后面,嘴里念念叨叨“这些全是过路神仙,任是多大的能耐也与咱们无关,老爷您何必如此客气还一直送到这儿来”
“你不懂。”刘益清目光悠远,又叹口气“那位姑娘有反骨,偏偏世子隆准日角,乃唉,罢罢罢,我这半吊子无甚本事,也不必在这儿杞人忧天,想来人家早发现了。”
“您怎能这样看轻自己”老仆难得反驳。他听不懂什么“反骨”“日角”,却认定自家老爷是天下第一厉害人,见不得他妄自菲薄的样子“那姑娘自己都承认阅历不如您”
“人家那是客气。”啼笑皆非的瞪他一眼,刘益清懒得和他多说“一切天注定,全是命啊”
隔着条长街的另一端,萧鸿顺叽叽喳喳“怎么办怎么办干系重大,你们听见没有结果”
“无所谓,反正县令是你。”
一句话堵他的唠叨,萧逸转向身边耷拉脑袋的陆长安“接着你想怎么做”
等了半晌,却无音,他奇怪的扭过头,才发现对方好像在发呆
稀罕的扬起眉,萧逸拿手肘碰碰她“诶”
“我有在听。”
思绪笼,长安冷静的抬起头,表情镇定“这一切都与严冠杰有关,我们当弄清他的底细,再做决定。”
“你说的简单,上哪弄啊”一想他们马上要像没头苍蝇一样胡乱打听,萧鸿顺便有些打怵“对了衙门里有档案记录,生平事迹全一清二楚,我们去一翻就行”
“那你去翻这个好了。”嫌恶的挥挥手,长安也不想带着个拖油**行事“我两个去寻祝雄聊一聊。”
“祝雄”萧鸿顺好奇“你不是看不惯那县城首富”
“我还看不惯你呢,不也没耽误交流”
“喂我又哪里得罪你了”萧鸿顺又气又委屈,反手去拽萧逸的袖子“堂兄你看她,就知道欺负我”
“少学人家小姑娘告状撒娇”冷不防让他抓住,萧逸恶寒,赶紧甩开“挺胸抬头站直了,好好说话”
“多大的人了还告状嗤,我五岁就不玩这套了。”长安在旁冷嘲热讽“而且找错人了吧我现在可是你堂兄的上峰”
似是验证她的话,萧逸掸掸刚被攥住的袖摆,嫌弃的瞪去一眼,转到长安的另一侧,和他拉开了距离。
“喂你们你们,哼”
气冲冲在原地乱转两圈,萧鸿顺涨红脸一甩衣袖,招呼也没打便大步离去,很就淹没在人潮中,没了踪影。
双臂环胸吐出口浊气,长安的心情总算有所好转。果然,自己不爽时让别人跟着不爽,就会开心许多
“你干嘛把他气走”萧逸突然问“不是要见祝雄吗论交际的话,小九比我们都合适吧”
他静默寡言,性子沉闷陆长安身为女子,很多时候不便多问,是以之前需要应酬的场合,贯是萧鸿顺出面的。
“看他不爽。”长安睨他一眼“怎么,想讨公道”
“我看是你自己不爽。”
淡淡道了一句,萧逸侧侧身,戳破她的虚伪,面上没什么表情“找祝雄,这就去”
尴尬的摸摸鼻子,长安莫名有窘“我”
想要说什么,临到嘴边时却又觉得无话可说,她猛地顿住,浑身愈发不自在。
“嗯”
扬着眉梢望过去,萧逸冷漠的耸耸肩“不然我这碍眼的也避开”
“我可没有故意羞辱,只是觉着他拖后腿而已,你别多想。”
轻咳一声放下手,长安揪揪长发“那个此行乃是临时起意,为防意外,我得去拿东西。你先在这处酒楼,”转目四顾,她伸手一指“去里面找张桌子稍候片刻,等我啊”
语毕,不等应,转身扎进人群,转瞬就不见踪影。
不料她溜得这么,萧逸慢半拍的伸出手,却连片衣角都没抓住。
“哼。”
极轻微的发出一个单音,他不悦的抿紧唇,留在原地静立一会儿,到底依言去了那家酒楼。
这间名字烂大街的“百里香”在古寒县上颇有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