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她颤巍巍的立在残破的高凳上, 萧逸蹙眉“你小心别摔断腿”
“得得得, 你可赶紧闭嘴吧”长安低头白他一眼, 身子偏转, 一步跨上香案“抱歉公主,打扰您了。按理说您是不该有心的, 可实际却有, 晚辈很是好奇, 所以欲取之一观。您大人大量,想来不会介意此等小事。”
唇角微抽, 萧逸帮她扶住案桌“即便原本不介意,听到你这番没诚意的剖白,怕是也要开始介意。”
“人家公主可没你这般小气, 休要以己度人。”
谨慎的绕去神像之后,长安细细摩挲着暗格的轮廓“咦这里居然是封死的。”
“难道不该封死”否则,菩萨的“心脏”滑出来怎么办
“当然不该。”长安疑惑“大多佛像要定期清扫,不然天长日久, 经书会烂的。”
“可能这个泥塑是省略版。”萧逸耸耸肩“你刚刚不也说,安平公主算不得正神如此,自然不能与佛菩萨并论。”
摸着下巴思考一会儿, 长安冲他招手, “来, 咱们把它放倒瞧瞧。”
“你可真有闲心。”重打量这几乎等人高的塑像, 萧逸不情愿“经书而已, 但凡寺庙哪座没有你若想看, 我差人寻便是。”
“这个不一样。”长安瞪他“我今儿本不欲带你出门,巴巴的跟来还不出力,你想怎样要上天啊”
萧逸无语,说不过她,只好认命的接住泥像,配合她一的挪下案桌,倒放在地。
如果传说是真的,那这泥像少说也有二百年的历史,早就应该风化成灰。萧逸以为得费一番大工夫才能把它完好的搬下,哪知这泥塑却结实得很,也不晓得内里装了什么,沉甸甸的,足有两个壮年男子般重。
确实有些不同寻常。
又要出力又要仔细,待到泥像彻底放平时,已是一炷香后了。两人略微歇了歇,平复好气息,拿近蜡烛,便就着幽光琢磨起来。
“这的确是封死的,无有机关。”将整座泥塑从头到脚摸索过两遍,萧逸方才下结论“我于机关之道上粗通皮毛,这眼力还是有的。”
用人不疑,长安闻言头“可惜了,那便只能用蛮力硬凿。”
“未必。”
从容的掏出一把匕首,萧逸“铿”的拔开“尽量不要破坏它,我先试试。”
配合的端近烛台,长安屏息凝视这匕首锋刃雪亮,吹毫断发,只在泥塑背后轻轻一划,密封的暗格就脱落开来。
“萧世子身上的好东西果然不少”颇为嫉妒的撇去几眼,她的语气有酸“之前怎么没见你用过”
“没必要。”
“瞧着你平日不甚机灵,倒是挺懂财不露白的,呵。”
“多谢夸奖。”
小心拨开破碎的泥土,浅色泛黄的厚重卷轴立时呈现于眼前。诧异的挑高眉,二人对视一瞬,长安伸手取出一卷,才发现这泥塑原来是空的,内里密密麻麻塞满了写着小字的散乱纸卷。
“好像是特质的兽皮,”她捻了捻,又掂了掂“怪不得这么重。”
比起纸张,兽皮保存的时间久,直到现在也有许多大族喜欢用兽皮记录需要传承的重要机密。
“这好像是日记。”
随手捞起一卷,萧逸眯起眼,只见其上龙飞凤舞,铁画银钩,转折之处棱角分明,锋锐难挡,丝毫不似出自女子之手
“年月日
这是我在此处的第三天,重兵把守,寸步不离,宛如阶下囚。
仿佛我怀有贰心心有不甘时刻准备逃跑一样。
仿佛我若想逃,他们便拦得住一样。”
翻过这张兽皮,萧逸往后看,果真是几篇日期连贯的手记
“年月日
今日天公作美,我正琢磨该用什么方法拖延些时候,晚儿进北地,突然就降下暴雪,将唯一的通路给封住了。
百姓们的想象力是丰富,不过一夜之间,街头巷尾便到处流传说定是殿下心有不忿,连老天都看不过去我们大周国力强盛,缘何要和亲就该继续北伐才是大家议论得有模有样,好似各个都识得我,于我了解甚深,亲耳闻到了我的抱怨一般。
为此,负责押送我的木头将军还特地来警告一番,暗示我不许扰乱民心,妖言惑众,搅得四处不得安宁。
呵,不忿
如果能够以和亲阻止战争,换得百年平静,那么作为一国之公主,又有什么不忿的呢
但我并非公主,却要如囚犯般被押赴那等蛮荒之地,凭什么
狡兔死,走狗烹,鸟尽弓藏,卸磨杀驴,不外如是。
枉我自诩天下第一聪明人,可终究是成王座下的败寇,连人生也无法自主。
大概,主动请缨,以公主之尊瞒天过海,下嫁北地,风风光光远离这个一手开创的朝代,便是我后的尊严。”
“安平竟然不是周武帝的女儿”
不可思议的扬高尾音,萧逸去翻其他兽皮“如果真是这样,那她又是哪个”
“周武帝”即指前朝女帝,因其一生善战,故而以“武”为谥号。盯着面前的手记,忆着曾经以秘术梦过的皇廷旧闻,长安的脑中慢慢串起一条线“原来如此是她。”
“谁”萧逸凑上前“你这份上写了什么安平到底是谁”
“王谢两家听过吧”长安把兽皮递给他“是谢氏族长,一个女子,名唤谢文华。”
王谢两姓萧逸倒听过,可这种百年旺族,其中人才辈出,族长多了去,他还真不清楚谢文华具体是哪个。
“她曾是天子近臣,与武帝私交甚笃,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