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杜宽摸摸自己的脸,“可有不妥之处”
“不妥不妥,大为不妥”
见他难得的严峻,杜宽疑惑“您这话何解”
“前儿你气色甚好,可今日却印堂发灰,浑身晦气,怕是霉运缠身,要逢大祸了”
杜宽是听不得“祸”字,闻言大惊“这怎么说可有法子破解顾大师,只要您帮我避过这灾,金银珠宝不在话下”
“方外之人,哪用得此等俗物”顾公子一派高人风范的摇头拒绝,偏偏他生得一副老实相,如此推拒也不让人觉着欲擒故纵的矫情“因果是莫测,即便我也不能轻易堪透。这样吧,你且写个字来瞧瞧,此虽不甚具体,好歹也是个方向。”
测字嘛,杜宽晓得,街边总有那下九流的江湖骗子花言巧语,以此谋生。但顾公子是真神仙,自然与那些不同。
皱着眉头苦思冥想,他不敢怠慢,琢磨了好半天,抬起手来又放下,迟迟不敢落笔。
“随便写个字便可。你且不必多想,只要未来尚没发生,就有转圜的余地,要不怎么说人定胜天呢”顾公子笑眯眯的开解“过于深思熟虑,反倒失却自然,结果就未必准了。”
杜宽听得一惊,不敢再拖,抬头望见晨光初绽,旭日东升,便在纸上写下个“日”字。
“大师,您以为如何”
顾公子一看,心里有了计较,却没马上说,因为他知道轻易得来的言辞总是不够贵重。
慢条斯理的端详一番,他摸着下巴,耳听杜宽心急的催促了三遍,方才缓缓道“这日,减一笔为口,多一笔为申。口有口舌之意,申有申诉之说,今日怕是有人要申冤,杜知县您得升堂断个大案。”
大案
威虎县里连小偷小摸都少,平日谁家丢头牛便算要案,百家村乃是特例,杜宽实在想不出这“大案”指的什么。
无视他的怀疑,顾公子续道“申乃地支的第九位,属猴,这案子定与属猴的有关。您又写的日,日出之时甚为早,恐怕过不一会儿,这官司就要来了。”
“哈”复又抬头望望天,杜宽迟疑“我这霉气便从这儿来”
“八成是了。”
“那可有破解之法”
装模作样的思考片刻,顾公子指着“日”字,“您瞧这口中的一横,短了缩头缩脑,长了锋锐太过,横本身又有突发意外之意,想要避祸,怕还是得管住自己口中的那横舌头。”
杜宽思索一会儿“您是说,我得谨言慎行”
“您乃一县之主,是这地界的父母官,哪用小心翼翼的谨言慎行不过这案子非同小可,是得比平常慎重些。”
他这话模棱两可,杜宽不太明白,又苦求了好一会儿,顾公子才终于给他出了个主意“这样吧,你听我的话今日全都顺着说。”
“顺着说”
“对。”他侃侃而谈“有人申冤,你就让他说明经过他有怀疑的对象,你便把那嫌疑人宣到堂上来对质他要仵作便请仵作,他想开棺就让开棺,如此挨过子时,保准无灾无祸。”
这下杜宽听懂了,就是和稀泥嘛这个简单,他就当在旁看戏了“您放心,我一定谨遵嘱咐”
两人又再寒暄片时,不等对方邀请自己再去用膳,顾公子忽然提出辞行“时候到了,我该走了。”
“这”
“知县也晓得我为何来,再要耽搁,只怕误了正事,百家村的凶宅就无法可解了。”
事关自己前程,杜宽一凛,瞬时转了话锋,不再挽留,而是客气道“他日再见必当款待尽兴”云云。
耐心应付了他,晃晃悠悠的离开县衙,眼看就要迈出城门时,顾公子突然顿住脚步,身张望,“刷”的打开折扇摇了摇。
“既取了你的东西,自当帮你一把,如此也算扯平。管你怎么想,反正我觉得好就行嘿”
语毕,大摇大摆的走出城门,径自向着百家村的凶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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