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板子打完,他死狗一样摊在地上,彻底没力气动了。
经此插曲,柳香草终于看清形势,晓得面前这几位是真敢做,无所畏惧,心黑手狠,而非那放空话的怂包。
往日里撒泼打滚的招数,在他们面前是完全不管用的。
跪坐在儿子身边呜呜哭泣,柳香草不敢再放肆,只时不时的掀掀眼皮,怨毒的偷偷瞪几下。
因着晓得些内情,胡大妮也被宣上公堂问询了一番。原来她是长安人,一直与王家作邻居,对他们家的大小事都了如指掌。
为了维持兄妹情分,柳燕儿每年都要被老爹柳来旺送到京城姑妈家待几日,但柳香草不喜这寡言的侄女儿,每每都避去西市铺子里躲清闲。
柳燕儿比她大不了几岁,单纯良善,性子温软。胡大妮很喜欢这位姐姐,有意亲近下,二人便成了手帕交,尽管一年只能见两三,感情却着实不浅。
据她说,柳燕儿内向怕生,没人领着的话,绝不会独个出门。她虽到过长安好几趟,但柳香草懒惰势利,瞧不上这乡下来的侄女,从不带她玩耍,所以燕儿姐贯来是老老实实在家窝着,只等三四日后相亲来接,再坐牛车去。
“你确定,她生前后一次到京都后,便一直待在姑妈家,从没出过门”
柳香草在侧旁恶狠狠的瞪着,不过这里是公堂,胡大妮也不怕她,头笃定道“我确定。他们王家住在里边,出门都得经过我家,再说燕儿也不认识别人,必定要找我的。”
如此,就断了外出染时疫的可能。
“年轻姑娘若被凶杀,一则为仇,一则为钱,一则为色。”听了这许多供词,长安心里有了思量,转向趴在地上的王成“柳燕儿在京城里关系简单,没有仇敌常年与母亲偏居柳府一隅,不受宠爱,身上也不会有多少银钱,所以只能为色。”
话落,她看到王成极轻微的颤抖一下,柳香草也变了脸色。
不过,这两个都是不见棺材不落泪的主儿,只要找不到切实证据,就不能拿他二人如何。
“我们须开棺验尸。”
此语石破天惊,杜宽不自觉的瞪大眼,公堂上连同外面围观的百姓全都静默下来。
几息后,外间“嗡”的一下议论开,“那姑娘竟要验尸”
“嗤,女人家的,有什么见识”
“风水轮流转,到底是坏事儿干多了,老柳家这下可好,死了的闺女还得挖出来”
无视身后的议论,长安只盯着杜宽“大人以为如何”
“这个”杜宽轻咳两声,委婉道“非是我徇私枉法躲清闲,这柳燕儿已经死了一二三四差不多有十天,刚去那会儿找仵作来还能查查死因,眼下只怕尸首都烂了,您又何必多费这番功夫,搅得那可怜的姑娘死后也不得安生”
“大人难道不晓得,含冤而死的尸体不会腐烂吗”长安微微一笑,这话其实是胡诌的。她之所以敢这么说,是昨夜在柳府与疯癫的傅氏挣命时,翻开棺盖后,瞅见柳燕儿虽然发臭,尸身却因某些原因并没烂掉。
天下冤案多了去,如果含冤的尸首当真不腐,怕是死人都要比活人多。
据她推测,柳燕儿该是在程途中发生了尸变。据说死人不能见光,尤其是月光,否则会吸收其中阴气,变成行尸,兴风作怪。
见她态度坚决,杜宽也不再劝。念着顾公子的嘱托,他着人去请仵作来,又吩咐捕去到柳家,把柳燕儿的棺材抬到后堂。
理论上,仵作和验尸官该到尸体所在处去实地查验,但柳家也非案发现场,且有贵人在旁瞅着,干脆就挪到公堂来,明明白白光明正大,让大家全都听个清楚。
打从挨了板子,王成便跟死过去一般,他那泼妇老娘也再没吭过声。此时目送公差出去,在这等待的间隙,萧逸重转向这二人。
“听说,你这次是主动接柳燕儿到京都的”
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问的是自己,柳香草低下脑袋,唯唯诺诺道“是。”
“据邻居讲,你一向厌恶这侄女,为何此次突然示好”
“这个好歹是亲戚嘛”柳香草转转眼睛“挺长时间没见,心里怪想的。”
这话鬼都不信,萧逸嗤之以鼻。不等他开口,门外围观的闲汉就嚷道“你这婆娘无利不起早,还心里怪想,我估摸把侄女卖了还差不多”
柳香草脸皮厚,也不怕人说,脖子一扭装没听见。瞧她油盐不进,长安摇摇头,拽拽萧逸的袖子,示意他噤声,继而望向王宾“你来说,到底为何要接柳燕儿来”
“这”
下意识瞄瞄妻子,王宾脸色青白,嘴唇微抖,没有做声。
“都说了是想”
“公堂之上不分男女,再多嘴小心也打你板子,还是扒了裤子打”
被她声色俱厉的一吓,柳燕儿身子一颤,按住裤腰,再不敢插言。
一拂衣袖站起身,长安蹲到王宾身前,煞有介事的低低道“你可知道,我是做什么的”
双手撑地往后挪了挪,王宾垂眸琢磨半天,才怯懦道“您您不是钦差大人吗”
虽然他也搞不懂,大梁那么多男人,皇上为何要过家家似的偏偏找个女钦差。
“我乃风水相士,家传的绝学,能寻龙穴,捉鬼祛妖,行走阴阳,断人命运。”
不管信不信,普通老百姓对这类人物总是存着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