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今日这一盘局怎能让父王如此草草收场?
南宫褶当机立断,在皇帝还在犹豫之时,猛然跪于地上,道:“父王,宫门外,还候着一人,求见父王。”
“何人?”南宫擎天疑惑的问。
“前任太傅,曾经的太子太师,也是姨母的生父,儿臣的外祖——孔籍。”
一语惊起千层浪。告老还乡的孔太傅,居然在这个时候,候在宫门外?
在外孙和女儿斗得如此惨烈的时候,他这是来做什么的?
不过,他毕竟是皇上年幼时候的导师,两任皇后的父亲。即使告老还乡,身份地位仍在。谁敢怠慢。
连皇帝都忙道:“快快有请。褶儿你怎么不早说。怎么能让你外祖那么大年纪还在外面等着。”
没一会儿,老当益壮的孔太傅也进了大殿。
今日的大殿,尤其热闹。这人啊,一波一波的来。众文武大员胆战心惊之余,也暗呼过瘾。这番好戏,可真是不多见啊。
南宫褶和南宫辉望着孔老爷子的眼神,透着孺慕和欣喜;皇帝呢,既有欣喜,又有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皇后,则是彻底的惧怕了。
父亲这是要做什么?他不是不理世事,回乡养老去了,为什么要搅合进来。而且,是由褶儿请来的。那么,他究竟站在哪边,不言而喻。
皇上眼露复杂的看着这个亦父亦师的老人。在这种时候,出现在这里的意义。他又岂能不明白?难道——
想到这里,皇帝的眼神变得锐利,看向了仍然哭哭啼啼的皇后。
皇后这会六神无主,慌乱的绞着自己的手指,只是哭。想以这种软弱的姿态,博取同情。
顺着皇帝的视线,孔太傅也看向了哭泣中的小女儿,低低的叹了口气,开口道:“请陛下,恕老臣教女无方之罪。”
南宫擎天的虎躯震了震,似乎是不敢相信,又好似本该如此。心中,说不出的复杂。
还没等皇上开口,皇后先声夺人道:“父亲这是何意?女儿有什么做的不对的?今日,女人被人冤枉于此,父亲不帮着女儿,反而要落实女儿的罪名么?你可只剩我这么一个女儿了啊。您何其忍心!”
这口口声声的,不断提醒老人,他可是只有这么一个孩子了。
老人沉痛的闭了眼。半晌,才再度睁开。看向皇后,沉声道:“你,究竟还要错到何时才肯罢休!”
然后,孔太傅深深的跪伏在地,陈述道:“陛下,当日,二皇子被刺杀之时,老夫恰好在场。您也知道,那落阳山下乃是老夫的老宅。当日,老夫恰好在山中欣赏风景。撞见了此事,亲耳听到那杀手说是皇后指派,要杀掉对她有威胁之人。老夫阻止,他们居然丧心病狂的连老夫都要除去。要不是褶儿的援兵及时赶到,您连老臣也见不到了啊。”
这番指控,不可谓不重。而且孔太傅素来刚正不阿出名。他何时讲过假话?
皇后目瞪口呆的看着父亲。
她忘了,那南宫褶也是父亲的外孙。她是父亲的女儿不假,父亲为了她,隐瞒了许多事情也不假。可是,除掉南宫褶,却是触犯了孔太傅的逆鳞,在这外孙面前,她这唯一的女儿,却显得微不足道了不是?
由自己的父亲,皇帝最信任的老师的指控,比任何证据都要给力。瞬间,让皇帝信了大半。
他怒视着跪倒于地的孔玄雅。突然觉得自己蒙受了欺骗。怒不可遏的问道:“孔玄雅,你还有何话可说?!”
皇后闭上了双目,不住的摇头。
她不信,自己就这样败了。败在了那个死去女人的儿子手上,败在了自己的生身父亲手上,败在了这个他争夺了一辈子的最爱的男人手上。
现在,这些人,各个欲要治她于死地。她不甘啊,她不住的摇头,不住的摇头。她不想相信,不愿相信!
就在皇后等待着这最后绝望的时刻到来之时,突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如此的平静,如此的果决,说着,却是让她不敢置信的话:
“这一切,都跟皇后娘娘无关。全都是我一人所为。豢养杀手,刺杀二皇子和孔太傅。都是我做的,皇后娘娘并不知情。”
狂乱摇摆的头,猛然止住,她不可思议的看向那个跟了她几十年的男人,一直隐藏在黑暗处的仇郁。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自己原本是想要拿他顶罪的,可是,现在这样,他顶罪还有用吗?而且,他为什么要自己将一切都揽在身上?她茫然不解的望着那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男人。好似从来没认识过他一般。
皇帝怒极反笑,重重的一拍桌案,嘲讽道:“好你个一人所为!你当朕是三岁小孩吗?你一个暗卫,没有人指使,敢胆大包天的做下这么多恶行?你在这里骗谁呢?!”
没想到,仇郁突然一改平日里面无表情的面容,突然,他抬起头,深深的看着皇后。那眼神说不出的柔情,浓烈而炙热的仿佛要将皇后融化进自己的眼底一样。
这一变故,把看到的众人都吓了一跳。连皇后都不例外。诧异,惊恐的看着仇郁。
仇郁呢?就这样热切的注视着,缓缓吐出了一段,谁都没想到的话:“骗谁?我谁都没骗。我只不过骗了我自己而已。骗了自己一辈子,将这个自己爱如骨髓的女人视为自己今生的主子。默默的陪了她几十年。却什么都不敢说。只敢远远看着。”
他的深情表白,配上他热切的让人毛孔悚然的眼神,仿佛一个精神错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