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京兆府门前的鸣冤鼓就被人击的震天响。一个穿着遍布补丁衣服的面黄肌瘦的老人,伸着那干瘦的跟鼓槌差不多粗细的双手,一下一下重重敲击着府门前的大鼓,旁边还跪着个同样衣着褴褛的年轻妇人,怀里抱着个嗷嗷待哺的孩子。孩子不知道是饿的还是吓的,哭声震天,倒是跟那老者的击鼓声相互交印,奏成了一个奇异却苍凉的乐章。
不一会儿,京兆府的衙门前就聚集了不少看热闹的好事者,纷纷对着这老弱妇孺的一家三口指指点点,议论声不断。
很快,京兆府里有了反应。一名衙役当先跑了出来,喝到:“谁人在此鸣冤?”
老者见衙门来人,立马丢下鼓槌,叩头就拜,口中连连道:“小老儿与媳妇有冤情,望大人做主,望大人做主……”边说边叩首不止。
衙役见状,道:“稍后,待我回禀大人。”就转身入内堂而去。不一会儿,京兆府门打开,京兆府尹升堂审案。只见京兆府尹高坐堂上,正中一块大匾,上书“明镜高悬”,左右两排衙役站列,甚至庄严。
京兆府尹张大人一拍惊堂木,问道:“堂下何人鸣冤?”
老者和抱着孩子的媳妇颤巍巍的跪于堂中,还是老者先答道:“小老儿老李头,住在平城城外,务农为生。携媳妇李吴氏与幼孙有冤要诉,请大人做主啊。”说着又叩拜起来,那媳妇见状也忙跟着叩拜。
张大人接着道:“你且先说说,状告何人?有何冤情?”
老者这才止了叩拜,立起身子道:“草民状告的是皇后娘娘身边的顺公公,他仗势压人,侵占了草民家的良田,草民的儿子反抗,却被人乱棍打死,家里没了收入,老伴身子弱也饿死了。就剩了我这老骨头和这对孤儿寡母。望大人做主,还我们一家一个公道啊!”说着老李头赤红了双目,悲痛欲绝,边上的小媳妇也抽泣不止。
好家伙,一来就要告皇后娘娘身边的红人。自己一个五品京兆府尹,虽说管着平城及周边治安,但是平城是哪儿,这儿是南炎国都,到处都是大人物,哪个他也得罪不起啊。都说京官难为,这京兆府尹尤其难为。听了这番申诉,之前本是想管上一管的,这会心里就先打了退堂鼓。虽说是个太监,但是不看看他伺候的主子是谁,他管不起啊。
正想着找个什么理由推脱了算了,明哲保身比较重要。就听到衙门外有动静传来。睁眼一看,天呐,这不是御史台监正阮清正阮大人,后面跟着的好像是他家的公子?这刮的什么风,怎么把这一尊大神刮来了,还是个铁面无私的大神。看来今日这事,不能善了了,张大人心中暗暗叫苦。
你道这阮大人怎么会跑到京兆府来?这还得归功于我们的阮大公子。
一大早,刚下了早朝,阮大公子就跑到父亲大人那去,极力推荐外面新开的一家早点铺子的灌汤包有多么的鲜美可口,一定要父亲大人去尝尝,美其名曰必须得现吃才能体会到包子的鲜美,顺便忽悠老爹还可以亲近亲近民众,体察民情。果然说的系民生为己任的阮大人心动不已,这才跟着儿子上了大街。
然后,走着走着就到了京兆府的门前,看到里三层外三层的堆了好多人。我们的阮公子,适时地惊呼:“父亲,看样子,有案子啊,动静这般大,看来冤情不小。”果然引起了阮大人的兴趣,主动道:“走,看看去。”然后,就出现了京兆府尹张大人看到的那一幕。
张大人忙起身相迎,“阮大人,您怎么到我这小地方来了。”
阮清正听了,利目一瞪,冷笑道:“怎么?张大人的地方小,容不下我们父子?”其实,刚刚在人群里,阮清正已经听了半晌了,要不是见这张大人势头不对,他也不会走到前面来露面。所以,心中对这位见风使舵的张大人很是不满。
张大人摸了一把额前的冷汗,尴尬笑道:“阮大人就是爱开玩笑,开玩笑。”
阮清正冷呲一声,道:“老夫从来不开玩笑。今日正好路过,对这案子颇为感兴趣,所以进来听上一听,张大人继续,不用管老夫。”
张大人对这种软硬不吃的铁面关公,真是无从下手,随即也不用自己的热脸去贴人家的冷屁股了,招来衙役给阮大人搬来把椅子,摆在堂下。自己赶忙正襟危坐,继续审案。像阮大人这样的言官是他们最为害怕的,没事在皇帝那儿弹劾你一本,就吃不了兜着走了,他可还没做够这官儿呢。
随即,也摆出一副公正严明的样子。问堂下老李头道:“你状告顺公公,可有证据?”
“有的有的”,老头连忙点头,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契约,道:“这就是顺公公强买我们的田地,逼迫我们立下的契约。我们家三亩地啊,才给了两吊钱,谁家会肯这样卖地。何况,我们还指着那地吃饭呢。”
张大人一面让人把契约呈上来,一面在心里腹议,这顺公公也太贪了点,这样子行事他是想帮都帮不了,何况还倒霉催的遇到了阮清正这个六亲不认的主,只能怪你自己过于贪婪加上时运不济。
可是,让他去宫里拿人来问案,他又没那个胆子。怎么办?于是,又转头讨好的看着阮清正道:“阮大人,您看,这~”
阮清正冷眼一扫,道:“这是张大人的衙门,我就是个看戏的,你不用管我。”
不用管你,不管你我早把这老头和小媳妇打发了,至于这么左右为难嘛!张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