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又行进了小半日,终于远远地看到一座城市。那就是南炎最著名的要塞——岩城。岩城建在南炎与西霜交界的山脉之上,三面环山,只有背面一片坦途,直通南炎境内。所以形成了易守难攻之势,也正因为如此,南炎才能屡屡守住岩城,负隅顽抗。而除了西面直接对着西霜,南北两面的山脊上也各有一个军事要塞,成犄角之势。
不过连日来面对西霜的强攻,两方要塞均已经失守,只剩岩城负隅顽抗。面对数倍于自己的兵力,还有三面加击之势,局面已经不容乐观。
岩城城头
守城将军张闯早已经焦头烂额。战鼓喧天,西霜人仿佛是不知疲倦似的,这段时间一直如潮水般一波接着一波的攻城,好不容易抵抗住一波,没过多久,他们又卷土重来!
张闯赤红着双目,早就不知道多少时日没有挨过床板,努力调配着士兵的反攻。
“第一箭队,五仗之外弓箭手扫射!”
“搭火油箭目标攻城车,放!”
“第二箭队补上,预备,射箭!”
……
一道道命令不停的从他口中发出,虽然阻挡了一些敌军的步伐,但是……
“报!背面城墙遭到攻击,袁副将已经抵挡不住,已经陆续有敌军攻上墙头!”
“调派第二步兵队,过去支援!用滚石!”
“滚石已经用完了!”
“让后勤兵士补充!”
“我们人手不足,而且战士都过度疲累,搬不动石头了!”
“那就肉搏!无论如何要给我守住!”
“报,南面受到攻击!……”
各种不利的战报此起彼伏。城头已经开始大量出现敌军。连日来,兵士们都只在墙头稍微倚靠一下休息,敌强我弱,虽然依靠地势和准备充分的守城器械,但是半个多月已经是极限了。援军怎么还不到?!张闯绝望的想着,想他半生戎马,今日,终于要战死沙场了吗?
猛地,他拔出手中的长剑,高喝道:“为了南炎!为了我们身后的家人!拼了!宁可战死沙场,也绝不让西霜贼人踏入半步!冲啊!”
“为了南炎,为了家人!冲啊!”
“冲啊!”
士兵们看到主帅如此,纷纷被感染。是啊,身后就是我们的家人,我们浴血沙场是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能让后方的亲人能够平安康乐的生活吗?于是,各个高喝着,奋不顾身的和敌人战成一团。
谁的胳膊断在了地上?谁的肠子流了一地?刀刃已经卷起了边儿,城墙上血花飞溅,浸染了每一块青砖,哀嚎声,嘶吼声,兵器碰撞声,怦然倒地声……交织成了一曲人间炼狱的乐章,好一幅惨烈的森罗地狱图!
张闯看着边上一个一个倒下的士兵,只觉得心痛如绞。那张稚嫩的脸蛋,昨天休战时,还问过他是不是打完这场大战,就可以放假回家看看母亲了;那个浓眉的家伙,前天夜里还在城墙上跟身边的同伴低语,说他的媳妇快要生了,不知道是不是个大胖小子;那个憨厚的小子,每次见到他都会腼腆的低下头……这些,都是跟他朝夕相处的士兵,是他的兵,更是他的孩子!可惜,好多人都已经在也不存在这个世上了。
握剑的手已经发软,腹背手臂都是伤口,自己也不知道中了几刀,只觉得身体像个漏了的筛子,不停的往外涌着血液。视线已经开始模糊,就到这里了吧?张闯想着,我也很快要来陪你们了,小伙子们。我们无愧于自己的父老乡亲!正在意识朦胧之时——
“援军!!!”
不知道是谁扯着撕裂的嗓子喊出了大家最迫切想听的话。顿时,手上忽然涌起了无尽的力量,一剑砍翻手上的敌人,侧目望去。果然,南炎境内的方向,一片片的制式盔甲闪耀着夺目的红光,如潮水一般涌来……
敌人渐渐退去,终于活下来了吗?很多人都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瘫软在地。庆幸着这场得之不易的胜利,和自己的顽强生命。不过看着周围曾经熟悉的人,无声的倒在血泊中,欣喜顿时散去,只留下了浓浓的悲伤。
李闯也是一屁股坐在地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勉强靠着支撑着的长剑,才能坐着,不至于直接趴在地上。突然,一双金色暗底的长靴在他面前停下,他顺着长靴往上看去,入目的是一双狭长的凤眸,不过此刻,这双凤眸不再让人感觉美艳,而是充满犀利和冰寒,丝丝冷意不断外冒。
“二殿下!”李闯认出来人,想要起身,可惜,身体实在是不予许他做这样大的动作。
来人正是南宫褶,他的及时到来,阻止了势态向不可收拾的地步发展。岩城过后,一马平川,要跨越三分之一的领土才能迎来另一个山脉。不可谓不重要,如此重要的地方,差一点就要失守了。
南宫褶蹲下身子,抬手制止了李将军的动作。眸子里的冰寒渐渐退去,温声道:“李将军,辛苦了!是小王来迟了。”
“不迟,不迟。”说着,这位粗矿的大将眼里竟然浮现了泪痕。“只要守住岩城就不算迟。只是,可惜了我这些兄弟。”
南宫褶的眼底也漫上一层悲痛,抬手拍了拍李闯的肩膀,安慰道:“我会让人好好安葬他们的,这个仇,我们一定会向西霜讨回来!”
李将军抬手狠狠擦了擦眼睛,厉声道:“一定要讨回来!”
“你先下去好好休息下吧。这里有我。”南宫褶说着,招来两个兵士,将李将军抬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