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雨铃轻柔一语却令叶痕心头一震。
人为什么要矫饰自己见人呢?折雨铃是意有所指,但叶痕偏偏往心里去了。
他就是这样,总是把别人的话往自己身上靠拢,这可能就是人们想方设法掩饰自己的一个原因。
他怕自己成为别人口中不屑一顾的人,所以他要想方设法“改变”,但却又成了别人口中一种“矫饰”。
“怎么了?喂我问你话呢!你不是很能说吗?”
折雨铃把一件靛青戏服披上,捡了条丝带往腰间一系,正是个玉柳纤纤将欲起,倩影幽幽堪盈折。
她见叶痕脸上半晌阴晴不定,似若有所思,可他的眼睛是盯着哪里看的?
叶痕反复斟酌她的话,“视界”早已放空,意识已然忘了所处。折雨铃只道他又突发癫痴盯着自己身体看,而且一双桃花眼是那样的痴醉
她刚想发作,却突见叶痕勾起嘴角笑了起来,他将眼光汇聚在她眼中,四目相对间,她忽然把眼神一错,别了开去。
她幽幽道:“又怎的?”
叶痕笑道:“你不是想知道吗?”
折雨铃不解道:“那又怎样?你怎么能让沉默的人开口呢?”
叶痕道:“那要看折姑娘的剑法如何了。”
折雨铃一怔,疑道:“你怎么知道我是折氏中人?”
叶痕笑道:“我说是看气质你信吗?”
折雨铃忍不得一笑,道:“我说从气质看出来你是个流氓,你信吗?”
叶痕苦笑道:“在下的气质不至于如此不堪吧?”
折雨铃已经明白了叶痕的意思,想要让“不食人间烟火”的折公子落入凡尘,只有给他惹出乱子,还是个他必须出面的乱子。
这是个没有办法的办法。
如果只是从生活方面来看的话,他一切都很好。一个温文富贵的大家公子、一个孝顺的后辈、一个有威严的兄长恰是这样完美的一个人却偏偏会让人担忧。
折雨铃从来不知道哥哥的眉间阴愠终是为何,也不知道他目光放空时在想什么。他什么都有,却又像什么都没有。
没人能挑他的毛病,可他看起来就是有点“毛病”。
“没什么”,“一切都好”是他最常说的话,而且一派轻描淡写,就算是家里人也无法再去追问。
折雨花会上钩吗?不管怎样,她都要试试。
可眼泪是真的,难过也是真的。
她憋着一股委屈劲跑到了家里,刚踏进家,刚过了正门,就听一声:“铃儿,急急忙忙跟谁赶呢?!”其母折夫人刚准备出门置办打点新年物事迎接于天都当值的丈夫归来,就见小女折雨铃一溜烟跑了进门。“这丫头”随后叫道:“淋湿了没有啊?”
折雨铃喊着:“没有,放心吧!”
折夫人听见她语气哽咽阻塞,狐疑道:“又是谁招惹她了”
折雨铃一口气跑到“大小姐”的房间。屋子里没有燃炉,却燃着一炉香。
屏风后面传来一语女声:“铃儿来了啊?”这声音听着酥酥麻麻的,闻之令人颤身,“来了,奶奶。”
“来,到奶奶这来。”
折雨铃走进去,只见一女回过头来,语笑嫣嫣,垂发未髻,云裳未理,倚靠在锦塌边,招了招手。
只见那手却也是细白如玉,皓腕莹莹。
“奶奶怎么不点灯?怪暗的”
那女笑道:“看我,只顾着想着你了,要知下这怪雨,我是不舍得让你去的。”
折雨铃一笑,点了灯火,那女之貌遂展露于燃起的灯光下。
可能这就是她一直被人称为“西城妖女”原因:年近六旬却像个花季女子,体态玲珑娇柔,肤若凝脂砌玉,素面红唇,长发及腰。乍看之下,真可能会让人觉得是个女妖,妖冶的女妖。
她拉过折雨铃坐在身边,道:“我的小乖孙女,又怎么了?”她看折雨铃眼睛红红的,像是刚哭过一样。“谁欺负你了?”
折雨铃一听,顿时忍不住扑在她怀里大哭起来。
“是你哥哥欺负你了?”
“不是”
“那是外人了?”
折雨铃抽噎着,可怜兮兮地点了点头。
她道:“是奶奶教你的剑法不好使吗?那我再教你几招,绝对没人再敢欺负你了。”
折雨铃却道:“不是的”
“那是怎么回事?”
她从小就跟奶奶特亲,祖孙俩虽无话不谈,但折雨铃言罢还是燥红了脸,伏在奶奶怀里抬不起头来。
可“大小姐”却闻之哈哈一笑,道:“我当是怎么回事,就为这?”
折雨铃一下子弹起来,惊道:“奶奶,如此轻言!”
“大小姐”却是神色迷离地看着她这小孙女,只觉得越来越像曾经她还未嫁过来之前的模样,咯咯娇笑:“量那小子也没那胆,你说你奶奶是传闻中的女妖,他就不敢如此了。”
折雨铃嗫嚅道:“其实他也没轻薄我,就是态度奇差,说不上来的恼人!”
“哦?那你说说,这是个怎样的人呢?”
“贼溜溜的眼,油头粉面人五人六,笑容猥琐下流”折雨铃语无伦次一股脑把对叶痕的印象全部抖了出来。
大小姐:“”
叶痕连连打了几个喷嚏,梁育嫣便道:“明天就是复试了,你可别在这关头又生病了。”
叶痕道:“莫不是有人在背后叨咕我了?”
梁育嫣一个白眼道:“你倒还想人在背后嘀咕你?我看定是那折家小姐想你想的紧啊!”
叶痕道:“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