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美辰抽泣一下,从他怀中挣脱出来,抹了抹眼泪,抬头,但并未看他,稍显冷漠地问:“华年哥在什么地方?”
霍度轻轻皱了下眉,“太平间。”
他看到唐美辰的眼角猛地跳了一下,知道她在难受,便想宽慰几句说些什么,但纠结了足足五分钟,也没有找到合适的话语,便再一次将自己的风衣取下来,“穿上。”
唐美辰别过脸,“谢谢,我不需要!”
“……”倔强的傻女人。
“我想去太平间。”
“你不能去!”
“怎么?怕我看到什么不该看的吗?”
“最好别去!”
“我做不到!”
唐美辰倔强的仰着头,怒视他。
霍度眉心蹙蹙,显然已经生气了,这个傻女人,怎么可以这么倔强?倔强到他真想什么都不顾直接扛起她,将她扛回家,然后敲晕,让她睡上三天三夜,好将唐悠悠和苏华年全都忘完。
这时,秦律从一旁悄无声息走过来,攥着拳头放在嘴边,干咳了几嗓,并说:“那个,咳咳咳,我可不可以插句话。”
霍度:“插!”
“我刚刚从太平间那边回来,苏华年的尸体已经被人运走火化了。”
唐美辰大惊,忙问:“谁?谁把华年哥带走了?”
她还没有看华年哥一眼,就要被火化了吗?那岂不是这辈子都不能再看到华年哥此人了?
不行!不行!
唐美辰摇头,她抓着秦律的手臂,急切的问。
秦律回答说:“是苏华年的父母和……”
“和谁?!你倒是快说呀!”唐美辰着急。
“他的前妻,元佳卉。”
苏华年的父母,唐美辰小时候便见过,苏伯父倒是和苏华年很像,是个温和的人,只是苏伯母很不喜欢她,一直反对苏华年和她在一起。
还有那位元佳卉,如果说这世上谁有资格为苏华年收尸,想来也只有这三位了。
事情本就因她而起,想必苏家现在正恨她入骨,自己还有什么脸再追过去呢?
思及此,唐美辰缓缓松开了秦律的手臂。秦律‘嘶’了一声,痛的甩了甩手,她自己不觉得,激动之下抓着他的手臂,是那么的用力。
唐美辰脸色黯淡无光,神色戚戚,过了一会才说:“我想去参加华年哥的葬礼,我想送他最后一程。”
霍度沉声:“我来安排。”
“多谢!”
唐美辰深呼一口气,到客椅上坐下,弓着腰,双手捧住自己的头。
一刻钟后,唐悠悠病房的医生和护士全部出来了,他们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对秦律点了点头。
唐美辰知道,这是唐悠悠的死讯。
原本心口上已经有了两道深深的刀口,在得到确认消息的时候,唐美辰的心还是狠狠的疼了一下。
霍度坐在她的身边,沉声说:“葬礼我会帮她办的风风光光的。”
“谢谢!”
唐美辰说完,便起身迈着稍显沉重的步伐,往大门口走去。
“美辰。”霍度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
她没有回头,冷冰冰的说:“别跟着我,我想一个人静一静。”
“……”也好,让她一个人静一静,只是,他怎么可能不派人跟着?
唐美辰垂头,紧了紧外衣,出来的太过匆忙,这会儿才觉出冷来,只是这身上的冷,完全敌不过心中的冰凉。
“啊……呃咿……”
再抬头的时候,便看到贝兰挡住了她的去路,贝兰不会说话,咿咿呀呀的同她比划着些什么,面上带着贝兰式惯有的微笑。
她没有心情猜测贝兰在比划什么,也不想看到她。
唐美辰像是没有看到贝兰,径自绕过她向门口走去。
贝兰手臂上缠着的白色绷带在唐美辰看来十分的刺眼。
并不是嫉妒,而是懊悔为什么贝兰都知道发生了这么大的事,还可以在霍度的危急时刻挺身而出替他挡下一颗子弹,而她自己却在事后这么久才知道。
如果不是阮磬子想去安慰她,问了电视的事情,她到现在估计还在家里傻傻的做蛋糕等他回家呢吧。
她明白霍度想要保护她的心,也明白即便是她去了,也帮不上什么忙,甚至还有可能让事情变得复杂。
但是,她多么希望能和他一起承担一些事情,在那种危急时刻,陪在他身边的是她!
说她自私也好,因为爱情本来就是自私的。
说她钻牛角尖也好,说什么都好,因为这便是此刻她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霍度,唐悠悠和苏华年之死我不怪你,造成这个结果的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自作虐不可活,对于他们的死,我只是很难过。
我生气的是,你为什么一直都不告诉我,我不想做那个被你一直保护的傻瓜,我想和你并肩站在一起。
贝兰伤了手臂,唐美辰多希望伤的是她自己啊!
唐美辰出了沃华医院的大门,在马路上随意的走着,她此刻的内心是空的,她觉得自己像一具行尸走肉。
不知走了多久,唐美辰放空的心,终于开始有了回温,拦下一辆出租车,她告诉司机师傅:“去松山疗养院!”
她想去看看妈妈,想扑进她的怀里痛哭一场,唐悠悠走了,她便成了妈妈唯一的亲人,不管以前发生过什么,养育之恩终难报答,这已经是妈妈对她最大的恩情,其余的又算得了什么?
也许是唐悠悠和苏华年的突然死亡让她有了这样的顿悟吧。
松翠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