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时,谢之欢听着鱼乐的话,不作答。
鱼乐瞧着谢之欢,等了半晌,也不见他开口,眼神微微低垂,左脚脚后跟离开了地面,其脚尖则是点着地面,上下左右的画圈。
身侧,谢之欢依旧安静不言,只等着鱼乐开口。
“其实……”弱弱开口,鱼乐蹙着眉头,心事重重。
最终,鱼乐到底是没有开口,但却拉着谢之欢的手,出了门,绕过了灶台,走远了屋子今日的月色正是清明,又是夏日的缘故,故此夜行也不觉得寒冷。
天生的玲玲月色,映照着山野间的细碎叶影,摇散了一地的月华。
鱼乐带着谢之欢走的路倒也不算是什么大道,但是胜在平坦,一路走下来,也不觉得有甚起伏凹凸的。
而这路,谢之欢越走越是熟悉,于半道上,他终是恍然记起这是什么路了。
不出所料,熟悉的两座墓碑入了眼中,而那其中的一座,还是他立的。
踩着地上丛生的青草,鱼乐拉紧了谢之欢的手,站立在了于墓碑五步之遥的位置上,目光紧紧的看着在月色下孤独的伫立的墓碑,神情染上了一片黯淡。
借着月华,谢之欢的目光落在了鱼乐的脸上,没有错过她的神情变化。“鱼乐,既是想爹爹了,和夫子直说便是,白日里的时候,夫子可以陪同鱼乐来的。”谢之欢抬起了自己没有被鱼乐握住的手,转而放在了她的头顶上其手是稍微收了一
些力的,倒也没有将全部的重量压在小媳妇的头顶上。
“白日不行的……”小小的人,小声的说出了这一句话,鱼乐低着头继续道:“以前每年都是这个时候,爹爹都会自己一个人等到天黑的时候,来看娘亲的。”
白日不看,要等到晚上?
谢之欢听着鱼乐的这一段话,倒是不解了,下意识的便脱口问道:“这又是为何?”“因为白日的时候,爹爹要照顾鱼乐的,所以,就只能等到入夜之后,方能瞧娘亲。那时候,爹爹是偷偷来瞧娘亲的,一呆便是一整夜……”似说到了伤心事,鱼乐的声音难
免有些哽咽,心头好似有密密麻麻的针,直直落下,扎入了心窝里面,疼的紧。
下意识的,鱼乐稍稍收紧了自己的手而她的手中,有着谢之欢的手。
完全便是反射性的举动,谢之欢的眸光立马垂落在鱼乐的手上,呼吸一滞,不知该如何动作。“爹爹总不肯让鱼乐一起来。可今年,爹爹不在了,鱼乐便想着,娘亲不在的时候,爹爹会来瞧娘亲,那爹爹不在了,鱼乐也应该来瞧瞧爹爹的。”缓了一会,鱼乐再次开
口道,这一次,声音倒是没有刚才的哽咽,只是却也是叫谢之欢心疼的。
“夫子会陪着鱼乐的,一直都陪着的。”脑海中有许多的话,可是谢之欢却不知道那一句可以开口说出来了,好半天,才斟酌的说出了这一句来。
与此同时,谢之欢那放在鱼乐头顶上的手,顺势一滑,落在了她的肩膀上,而后手臂一收紧,他直接将她拥入了怀中。“鱼乐没有哭的,只是有些想念。”怀中的人,那么温暖,叫鱼乐险些就忍不住的落下泪来,总是有那么一些事情,有那么一些人,刻在心头中最不可触碰的位置,若是不
小心一碰了,那便是掉眼泪的痛。
五步之遥,是她的爹爹,是一直爱着她,护着她的爹爹,可如今,却是一方冷冰冰的墓碑。
“我倒是愿意见着你哭,如此,我倒是安心了!”谢之欢的声音在鱼乐的头顶上响起,他听着她的话,低吟道。
有些人,有些事,嚎啕大哭出来,才是最好的。
“鱼乐长大了,不能随意哭,那样子不好。”心中有着自己的固执,鱼乐缓了缓自己的心情,一字一句道。“如何不好了?难道你在夫子面前,还要强撑着不成?你有委屈,便该哭给夫子听,哪里何必忍着!就是要强撑着,要强忍着,也该是在外人面前的!”顿了顿,谢之欢总
结到位道:“夫子不是外人。”
“幼时,鱼乐曾偷偷来瞧过一次爹爹和娘亲说话,那时候,爹爹是笑着的,未曾哭泣半分,如今,鱼乐也不能哭!”声音在怀中响起,鱼乐说得无比认真。
闻言,谢之欢到底是不强求,他听着鱼乐的话,舌尖上所有的字词,都收了起来。忽而,鱼乐从谢之欢的怀中探出了脑袋,目光落在了两座石碑上道:“爹爹,娘亲,鱼乐带着你们的女婿来看你们了。他待我极好!冬日的时候,为了烧了一冬的炭火,便
是我病着了,你们的女婿,也细心的照顾着。”
一旁,谢之欢听着腿突然从鱼乐口中说出的你们的女婿这五字,一时间,心中哭笑不得。
这……话说得,倒也是没有错的,只是初次听着难免有些别捏得紧。“对了,开春的时候,我同夫子还救了花花,虽说后来因着花花的事情,夫子被村子里面的人误会了,可是后来都好了。”回忆着之前发生的事情,鱼乐同眼前的两座墓碑
絮叨道。
到底是听着顺耳多了,谢之欢听着鱼乐这一次开口,用上了夫子二字,当真是舒坦了只是后面那一句,他被被误会了的话,令得他忍不住高挑了眉头。
“鱼乐知道?”开口道,谢之欢对视这鱼乐的眸光。
“啊?”谢之欢这突如其来的一句话,叫鱼乐有些反应不过,这一声一下子说得顺口了。
“被人误会了,我以为,你是不知的。”谢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