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嫔的指腹轻抚着椅上的镂空花纹,深思稍许,“听闻嘉妃自有孕后,每日食欲不振,夜不能寝,以致殿内要时时焚香安神,娘娘何不在这香料里动手脚?”
娴妃放下手中的茶盏,转动着食指上的金镶珍珠翡翠戒指,长叹一声:“本宫何尝没有想过用这些招数,只是现下皇上对嘉妃宝贝的紧,吃穿用度皆要太医一一验过方能起用,想要动些手脚,谈何容易。”
淡淡一笑,恭嫔又道:“嫔妾既是提出此计策,便是已经想好如何下手,还请贵妃娘娘耐心听嫔妾皆是,不知可否?”
“你且着,本宫自会耐心听着。”娴妃道。
言语间夹杂着些许倨傲,让恭嫔心中很是不快,恍惚间,她仿佛看见了她心中想了多年的场景就在眼前,眸中满是寒意,如毒蛇一般,却是转瞬即逝。
丝丝暖风,吹拂得杨柳轻飏,草长莺飞,一片和美。
恭嫔摇晃着琉璃茶盏,看着杯底旋『荡』的茶叶,漫不经心的开口道:“不知娘娘可有听过“罂粟”这种花?”
娴妃满眸疑『惑』,轻声道:“不曾,本宫在丞相府待了十四年,后来成了尚是王爷的皇上,即便后来进宫成了贵妃,见识珍物无数,也不曾听过罂粟。”
“这罂粟乃是草本植物,全株有白粉,叶子长圆形,边缘有缺刻,花红『色』、粉『色』或白『色』,果实球形,果实成熟时划破表皮,流出的汁『液』可用来制作阿片,果壳可入『药』。”
娴妃似懂非懂,开口问道:“听你描述,这罂粟似是好东西,只是,该如何利用它对付嘉妃呢?”
“的确是个好东西。”微微一笑,恭嫔又道:“这阿片是从尚未成熟的罂粟果里取出的『乳』状『液』体,干燥后变成淡黄『色』或者是棕『色』固体。
味苦,可止泻、镇痛,但容易令人上瘾,一旦上瘾,离了这罂粟便如虫咬蚁噬,日日消瘦,直到死去,即便有幸不死,也会被毒瘾折磨,浑身抽搐,神智不清,不成人形,除非意志非常坚定,否则,此生都无法戒除。”
“本宫就是要她生不如死,要她跪在本宫面前如猫狗一般摇尾乞求饶恕,哈哈哈……”娴妃歇斯底里地吼出这番话,精致的面孔已经扭曲,惊悚骇人。
看着失去理智的娴妃,恭嫔唇边扬起一抹冷笑,敛了敛神『色』,声劝解,“贵妃娘娘,请您三思,此物实在阴狠毒辣至极。”
娴妃淡淡地瞥了恭嫔一眼,“无需三思,稍会本宫便写信给父亲,这罂粟,本宫用定了,你只需与本宫一起看嘉妃这个狐媚子生不如死即可。”
顺势便也不再多,只一副着急的模样,仿佛很担心娴妃。抬头看了一眼朱漆殿门,恭嫔温驯开口道:“娘娘,若是无事,嫔妾便先退下了。”
“嗯,了这么久,想必你也是累了,那便退下吧,本宫这里有些上好的云锦料子,却不是本宫喜欢的颜『色』,本宫想赐予你。”娴妃抚了抚鬓角的玫瑰金簪,淡淡的道。
“谢娘娘好意,只是嫔妾宫里还有好多未曾动过的料子,只怕娘娘赐予嫔妾是浪费了。”离座福身,纤长的睫『毛』遮住了眼眸,看不出半点情绪。
“让你收下便收下,何故推脱?你身上的料子是数年前的料子了,你宫里的料子只怕比这更差,你还要拂本宫的好意吗?”
恭嫔正欲开口接受,却又听见娴妃语重心长地道:“你昔日在王府产伤了身子,此生无法再孕,又不得皇上喜爱,这嫔位还是本宫为你求来的。
如今,这宫里,只有本宫可以让你依靠,给你依靠,你若是敢背叛本宫,别怪本宫心狠手辣。”最后一句话,充满了狠厉,真的是警告,而非玩笑。
木讷的点零头,恭嫔快速的离开了翊坤宫。呼吸着新鲜的空气,紧张的心情又沉重了几分。
狠与善,坏与好,在宫里,谁又分的清?
才是晨曦初现,转眼已是傍晚时分,落日的余晖洒满湖面,平满的湖水泛起粼粼的波光。
养心殿内,弘历袖手负于窗前,温柔的光线投在龙袍上,熠熠生辉,衣上的金龙似是要腾飞一般,栩栩如生。
指腹反复摩挲着手中的血『色』环形雕龙玉玦,弘历的脸上有着犹豫不决的痛苦。
这玉珏叫做“君子玦”,乃是弘历九岁伴驾狩猎,狩猎获得第一时,先帝所赐,念他箭术精湛,特以此玉玦作为奖赏。如今,这“君子玦”与他相伴十年有余,弘历对此物异常珍重。
燕雀盘桓,不知不觉,今日便是两月之期的最后一日,弘历心底十分雀跃,自登基以来,六个轮回春秋,日思夜想,盼的便是这一日,如今,终于要来了,只是,为什么心里会觉得悲凉?
“李玉,你,朕该不该留他们一条活路?”
李玉一怔,“不该,他们作恶多端,不喜欢杀了多少人,做了多少肮脏事,还陷害李太妃与人有染,实在不该留,成大事者不拘节,皇上,养虎为患。”
“他们若是肯认错,朕便留他们一条活路,只将他们幽禁便罢了,倘若,不知悔改,朕,只能不顾情份,杀无赦”。
弘历回头看了看桌上堆满的弹劾果亲王的奏折,不禁长叹一声。
是夜,玉盘羞红了昙花,皎洁的月光一泻千里,洒在地面上,宛如从缸中漫出的清水一般。
月光下的寿康宫再次传出呻『吟』声。
殿内,朱漆镶边的凤纹屏风后,皇太后再次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