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声抄,抄得一文莫名,抄得灯干油尽,朕就想不通下头这些官怎么下得了手!”别的人听了倒没什么,婧瑶听了,身子一紧。查抄曹家,她爹就在南京任两江总督。太后心里也是一缩,查抄旨意是她跟先皇建议的。
“朕不追究什么人,今日是论宽猛之道嘛。”弘历莞尔一笑,“于今日形势而言;要想政通人和,创极盛之世,必须以宽纠猛。
这和阿玛以猛纠宽的道理一样,都是刚柔并用阴阳相济,因时因地制宜。朕以皇祖之法为法,皇父之心为心。纵有小人造作非议,也在所不惜。”这篇冗长的“宽猛之道”议论说完,大家都在专心致志地沉思。
这一场风波又无声无息地过去了,绵奕不得不庆幸自己有几位贵人救驾,才能免于一祸。
周嬷嬷被拖到慎行司毒打了一顿板子,太后念她年岁也大了,打发她到冷宫去给先帝的废妃们作伴。
萧瑟的秋天一天又一天过去,太后喜欢的各种花草除了菊花,其他的已经凋谢了,落叶纷纷,天凉了,太后的咳疾又有些犯了,整日整日的不出门。
可是宫眷们并没有因此有了丝毫偷懒的机会,太后越是不走到,心里越烦闷,眼睛只盯住身边人哪里做的不是,每天都有被责罚的太监和宫女。
这一天,五阿哥来给太后请安的时候带来了三个蝈蝈葫芦,里面装着嫩绿的蝈蝈,时时轻脆地鸣叫,仿佛把夏天都带回紫禁城了。
太后很高兴,要赏赐五阿哥弘昼。弘昼说:“我看着上次我过来的时候煮茶的那个小丫头就很不错,皇额娘不如把她赏给我罢!”
太后说:“你倒是真会挑,绵奕是我先看好的,你倒是一开口就要了去!你三只蝈蝈换一个大活人,哀家可是觉得有点亏!”
弘昼笑着说道:“皇额娘,你看这样可好,你先把人借给我几年,那丫头虽然好,可是年纪太小,也干不了什么活,到我那里呆几年,过几年您想她了,我再给您送回来。”
太后说的蝈蝈换大活人本来是玩笑话,可是十二岁的弘昼对一个人一件事如此上心,却是她第一次看到。
太后说:“一言为定,人我先借给你,你到时候一定还我!”又坐了一刻钟,绵奕收拾好自己的东西,便跟着弘昼回他住的阿哥所了。
这天午后,颖萱吃过午膳,瑞珠伺候她睡下之后,自己就到自己房里歇了一小觉,还好醒来的时候,看看时辰,不过睡了半个时辰。
瑞珠瞧瞧进了坤宁宫内殿,看看主子是否还睡着,没想到颖萱早已经起来了。瑞珠说:“娘娘您用过午膳才半个时辰,怎么这么快就起来了?”
颖萱略一蹙眉沉思说道:“皇上最近总是说起孔孟仁恕之道,偶尔和我讲起三朝政纲,中庸之论,只是我才学太浅,其中太多都不知晓。皇上圣学,已经到了登峰造极地步,我若不抓紧学习,恐怕皇上觉得我不懂就不会再和我说这些了。”
瑞珠有点心疼:“可是娘娘怀第一胎,夜里总是睡不安稳,如果白天再这样劳累,恐怕会伤身体。”
颖萱放下《中庸》说:“就算累一点,也比被皇上轻视,和皇上渐行渐远地要好。前天我还听说永寿宫那边,太后娘娘的意思,过了年就给皇上选秀。”
瑞萍也进来了,刚好听到了颖萱和瑞珠的一番话,说:“可是皇上都说了要守丧三年啊!”
颖萱说:“你们哪来晓得个中利害,胤禛十二年也选过一次秀,那时候先皇身体已经迟暮。许多大臣都买通内务府,故意让自己的女儿在初选就落选。如今距那时候才不过两年,许多女孩子还在年龄限制内……”
瑞珠点点头:“再过三年,女孩子们又大三岁,许多王公大臣家的女儿恐怕就超出了一十八岁了。”
颖萱说:“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上对许多大臣还没有表示,选秀这个示好拉拢人才的机会,你们觉得皇上会甘心放弃吗?”瑞珠和瑞萍都不说话了。
到了五阿哥的住所,绵奕仿佛忽然进了天堂,五阿哥也同太后一样阴晴不定,可是五阿哥对女孩子们却是一幅菩萨心肠。
五阿哥身边贴身服侍的有四个侍女,府里的都说她们是四大护法。胤禛去世,弘历又刚刚主政顾及不到他,他就天天找借口逃学,不去尚书房。
五阿哥正房的廊子下面,挂着四个鸟笼子,一只红颌,一只蓝顁,一只雪白的麻雀,还有一个鸟笼子里是空的。
据说,五阿哥的意思总要有一个空鸟笼来迎接一只未知的好鸟儿。弘昼将绵奕要到这里,便是为了让她学习照顾这几只稀罕鸟。
据说,绵奕来之前,那只空鸟笼里是有一只七彩的鹦鹉的,可是有一天那鹦鹉突然死了。五阿哥叫来养鹦鹉的老嬷嬷,硬说是因为老嬷嬷太丑他的鹦鹉才死了。于是老嬷嬷就被打发到慎行司了。
弘历到颖萱这里吃了晚饭站起身来要走,颖萱非要陪着弘历往外走。弘历边走边说:“朕今晚要把张廷玉拟的旨好好看看,如无不可,就用廷寄发往各省,宣示天下学宫。眼下最要政务,是苗疆事务。朕这几天有点忙,不能天天都过来……”
颖萱挽着弘历的胳膊:“皇上不必解释,臣妾都知道。”弘历深情望着颖萱:“你知道就好,只是有一件事朕觉得还是要先跟你说一声。朕昨日到皇额娘那里,她说,明年三月要替朕选妃。”
虽然早已经听说了消息,颖萱还是有些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