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互相对视了好一会儿，最后也不知道是谁先移开了目光。
夏小之从床上坐起来，想起了刚刚冰冰凉凉的触感，摸了摸自己的脸，问道：“你在干嘛？”
方裴将手中的卸妆水往夏小之那里伸了伸，道：“给你卸妆。”
夏小之将刚刚慌忙坐起时散落在眼前的一缕头发别到耳后，从方裴手里接过卸妆水：“我自己来吧。”
方裴刚刚为了方便给夏小之卸妆，直接在床边的地板上盘着腿坐下了。
现在他手里的东西到了夏小之的手里，他无事可做，便从地上站起身，眼睛四下转了转，又瞟到了刚刚被他抛弃的那杯水上。
方裴将那杯水重新端到了夏小之的面前：“你渴不渴？喝点水吧。”
夏小之接过水，刚刚说了声“谢谢”要喝，方裴却又将杯子拿了回去：“我觉得有点冷了，还是给你重新倒杯热的吧。”
他说完，便端着杯子从房间里走出去了。
夏小之的手还维持着捧杯子的动作，盯着他离开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才终于下床要去浴室卸妆。
她在床边的纸袋里找到了方裴拆剩下的化妆棉，还有一堆乱七八糟的面膜精华液什么的，想来是招架不住店员的热情推销，全买了回来。
夏小之拿了化妆棉，进了浴室，两秒之后，发出一声惨叫。
方裴刚刚倒好水，正走进夏小之的房间，听到她的叫声，慌忙将杯子放下，冲进到了浴室门口，见夏小之还完好无损地站在那里，悬起的心又稳稳当当地落下了。
夏小之站在镜子前，直勾勾地盯着镜子中的自己，半晌都说不出话来。
只见镜子里的人，两只眼睛的眼线各缺了半条，眼睛周围黑乎乎的一团，中间还掺杂着几抹棕色，两个眉毛，一个尚且健在，另一个比起旁边的，显得又淡又稀疏。
总而言之，一片狼藉。
不必说也知道，这一定是出自方裴的手笔。
夏小之转过来，一脸怨念地盯着方裴。
方裴只觉得脊背一阵发凉，自知有错，便很好心地帮夏小之关上了浴室的门，好让她能先把妆好好地卸了。
过了一会儿，夏小之便从浴室里面走了出来，脸上已是一片清爽，又是那副干净单纯的模样。
方裴认错态度很积极，讨好似的递上了刚刚倒上的温水。
夏小之接过，当真是渴了，一连喝了好几口。
“你现在酒醒了？”方裴问道。
“嗯。”夏小之的声音被杯子拢在了一起，听上去嗡声嗡气的，“其实我那也不算是醉了，就是有点迷迷糊糊的。”
方裴听罢，默了许久，似是在思考什么问题：“那你还记得那时候的事情吗？”
方裴不说倒好，他一说，记忆就如流水一般源源不断地往夏小之的脑袋里面灌。
她的眼睛微微睁大了一点，随后将杯子一放，面不改色心不跳地道：“什么事情？我做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吗？我没印象啊。”
方裴听到她说不记得了，心里莫名有一些失落，但随即又有一些庆幸——若是她记起来了，万一觉得自己趁她喝醉了酒吃她豆腐怎么办？万一以后都和他疏远了怎么办？万一……
方裴在脑子里想了无数个“万一”，夏小之却已经在把他往门外赶了：“我跟你说啊，我喝了酒以后经常会做一些奇怪的事情，你别当真啊，我要去洗澡了，再见。”
她说到这里，刚好将方裴推到了房间门口，向他草草挥了挥手，便“砰”地一声关上了门。
方裴就这么猝不及防地被赶了出来，眼睛落在紧闭的门上，脑袋里还回想着她刚刚说的话，无数条弹幕在脑中闪过：她说那是奇怪的事情，是不是她其实并不想牵我的手？是不是随便路过一个陌生人，她也会抓着人家不放？她也会跟别人回家吗？她以前也这么牵过别人的手吗？
他脑子里的弹幕还没有滚完，手机铃便响了起来，是陆彦枫打来的。
方裴离开的时候，给陆彦枫发过一个消息，说自己先走了。
方裴一边接起电话，一边往客厅走：“有事？”
陆彦枫那边并没有什么嘈杂的声音，想来是也已经回家了：“我听说你在楼下遇到了一个女人，然后就直接把人家带走了？”
方裴见他打来这一个电话只是为了八卦一番，便不接话，正要挂断，陆彦枫又来了一句：“那个男的又是怎么回事，你怎么让人把他扔出去了？”
“他罪有应得。”他说完，似是觉得不够，又补充了一句，“罚不当罪。”
“嘿！小朋友，你这是早恋啊！”陆彦枫道。
方裴一愣，像被戳中了什么小心思一样，急急地回了一句：“没有。”他反驳完了，才注意到陆彦枫对他的称呼，颇有些不满地道：“我不是小朋友。”
“好好好，你不是，你没有！”陆彦枫随口敷衍，“不过你也别说什么‘罚不当罪’了，那人也算是倒霉，被扔到门口的时候，刚好遇上了一个喝醉了酒的人，骂了他一顿不说，还吐了他一身！”
方裴听完，“嗯”了一声，许是觉得即使这样也并没有出够气，情绪并没有什么明显的起伏。
陆彦枫见此，心中八卦的小火焰又燃烧起来，旁敲侧击想要套出夏小之和方裴到底是什么关系。方裴严防死守，打死不认，好似砌了一个铜墙铁壁。
陆彦枫凿了半天没凿开，装模作样地喊了几句“我好惨啊”、“你居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