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西子又朝阿庆的嘴里喂了一口饭……这五十年的日子到底过得怎么样呢,她认真想了想,该怎么说呢!
一开始刚到这里的时候,她的心里的确是失望的。只能说,到后来她真的接受了这里的生活,这其中必然是有一个适应的过程的。
就像现在这样,当吕西子靠近阿庆准备喂饭时,对方的大舌头冷不防伸了出来,从她的下巴一直舔到了头顶,于是掺杂着口水、谷粮的混合物,顿时糊了她一脸。
面对这突然袭击,吕西子只是笑了笑,同时伸出手在脸上擦了几把。因为她知道,灵兽的这种行为,只是它们表达亲昵的一种表现。
然而在五十年前,她刚到这里的时候,自己的表现可就没有现在这么淡定了。
吕西子还记得自己第一次被灵兽用口水糊满整张脸的时候,当时她立刻就冲向了水槽,死命地搓洗起来。因为搓揉得太过用力,导致自己的脸皮都差一点被洗破了。
吕西子忍不住笑了起来,现在回想起当年,自己的有些表现真的是很好笑。
而这一群老弱病残,也逼得她不得不自力更生起来。对收容署而言,兽医司里那些精通兽医术的修士们,可个个都是很难被请动的大爷。
于是通过兽医司里一些断断续续的教导,再加上自己的钻研,倒也让她将灵兽们的病症,解决了个七七八八。
有时候,吕西子会觉得自己就像是那山村野林里的赤脚医生,又或者是那些江湖游医,虽然没有经过系统的兽医术教导,也拿不出什么显赫的师门传承,但对于灵兽的那些疑难杂症,她觉得自己多少也是有两下子的。
在她看来,医修一道很重要的一点,就是需要不停地进行医学实践,然而不会有哪个修士,会有像她这样丰富的实践对象了。
吕西子将喂好饭的盒子放到了一边,阿庆的情况比较特殊,除了喂饭外,每天她还需要额外再做一件事情,那就是帮阿庆疏通筋骨。
她开始在阿庆身上的各处穴位揉按起来,这活自己差不过已经干了五十年了,几乎闭着眼睛都能完成整个过程。
对于这样一只全身瘫痪的灵兽而言,每天的舒筋通骨是必不可少的。倘若不这样做,身体里的血液流通不畅,连吃下去的食物也会堆积在食道里,无法将营养输送到全身各处去。
久而久之,就会造成四肢的肌肉萎缩,全身的脏腑也会慢慢失去机能。
待吕西子将手上这事做完了以后,她又将阿庆搬到了一块大石头上呆着,剩下的时间就让它自个晒太阳吧!
……
待投喂的事情都忙完后,吕西子决定到坊市上去一趟,有些口粮已经没有存粮了,因此有必要再做一些采购。
一出了收容署的大门,吕西子便朝老黄记食铺直奔而去。这采购的活儿她干得也是熟门熟路了,多年来她所经手的灵兽口粮采购,都是在老黄记食铺里完成的。
这样看起来,吕西子在收容署中掌握的权力还挺大的样子,又是给灵兽们喂养、瞧病,还包揽了口粮采购这种差事。
但如果是换成吕西子自己亲自来说明这回事,大概她会直接甩出一个大白眼,权力……那是什么玩意!
自己之所以一个人包揽了这么多的活,唯一的原因,就是收容署里实在是没有第二个能干活的弟子了。
收容署里目前只有两个人,她和署长苏万向。
事实上,当五十年前她刚到这里的时候,收容署还不是现在这副样子。据当时署里的前辈说,除了署长外,兽医司给收容署干活的弟子编制,好像是有十来个人。
这就不得不说署长苏万向了。
在吕西子看来,收容署沦落到如今无人差遣的地步,完全是拜署长苏万向所赐。
作为收容署的老大,署长本身自然是不用干活的。但问题是,苏万向此人实在是一言难尽!
这人的脾气相当得古怪,曾经她和收容署的其他同仁们,做起事情来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就惹得苏万向不爽了。
而苏万向与他们收容署的直属上峰兽医司的关系,似乎也很恶劣。这些年来,但凡兽医司有什么事情,都是吕西子独自去应付。
曾经兽医司里有些管事有意无意地向她提点过,这位苏署长实在是太不懂人情世故了。
有时候吕西子想不明白,像苏万向这样一个极度不负责任的署长,是怎么能够一直待在现在这个位置上的!
而那些从前的同仁们,有些是被苏万向直接赶走的,有些则是托了关系调走的,于是最终只剩下了吕西子这么一个弟子。因此自然而然的,所有的活就全部落在了她的身上。
不过一定要说这个署长有什么优点的话,吕西子认真地想了想,那大概就是他给自己加了工钱吧。
曾经有一次吕西子实在是忍不住了,于是便开口向苏万向提出,要求对方向兽医司索要几个人手。而苏万向在沉默了一会儿后,给她开出了五倍宗门俸禄的条件。
于是吕西子瞬间就认怂了,这实在是因为,换成宗门里的其他任何职位,她都不可能再拿到如此丰厚的待遇了。
从此她便老老实实地当起家来。
而这活儿一旦干久了,吕西子便觉得自己一个人也能应付得过来。
当然也是得益于苏万向完全将收容署放手于她,若是她干得好,不要指望能够从对方的嘴里得到一句夸奖的话;干得不好,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