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演出谢幕后,温妮收到的花束,已经挤满了走廊。带着伯爵、子爵名头的邀请信笺,堆满了她的化妆台。
温妮照例没有看它们一眼,就扫在一边。
而她的演出,也确实是空前绝后的。
当她二十场唱完,整个巴黎都在为她狂热!
报纸上也全是对温妮的无上赞誉——
“赤诚、炙热而绝望,无可超越的《余生》!”
“今夜,过去所有被歌咏传唱的爱情,都在温妮塔小姐的歌声下黯然失色!”
“不可思议!已经站在艺术巅峰的温妮塔小姐,突破自我,再登高峰。能站在温妮塔小姐前面的,只有她自己了。”
……
温妮倒也没有怎么感到惊讶。
在这之前,她出演过的魅影写的剧本,都是属于魅影的。他把自己超越的哲思和独特的人格,完全地折射在自己的剧本中。演员的表演,只是他用来传递自我的通道。
所以,即使他没有出现在人前,但通过剧本,所有人看到的,都是他的影子。
连温妮也要在他稀世绝篇的剧本之下,压抑住自己,去揣摩他、解读他、诠释他。
但这次不同。
这次,温妮火力全开。
这部剧,不再属于魅影,而是属于她。
她个人表演的光辉,完全超过了魅影的剧本!
舞台的焦点,不再是剧本、剧目,是她。
而在这之前,魅影那些让温妮也甘当配角的剧本,虽然在上流社会、报纸评论界也广受赞誉,但到底还是曲高和寡。在民众之间的接受度,并不算高。
但这一次就不同。
通俗的故事,明了的爱憎,动人的旋律,配合温妮超凡卓越的展示,成就了这一部雅俗共赏的经典!《余生》唱段在上流社会到底层平民之间广为流传。连街上卖货的小贩,都能哼上一句半句。
这个唱段也最终成为了后来每一个剧院必备的经典。一些小剧院每年甚至就靠反复上演这一段,就能赚得盆满钵满!
而在个人名声抵达巅峰之际,温妮又一次选择了闭门谢客。
巴黎社交界对她总是这样,在个人风头正盛时远离喧嚣的作风,已经见怪不惊了。
想见温妮,从来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当然,她大量的追随者和拥趸们,打听到她还是不肯出现在社交界后,又齐齐痛惜扼腕了一遍。
这期间,也只有皇家歌剧院的经理亲自前来地拜访,见到了温妮。
当然,对于皇家剧院的邀请,温妮也像前几次一样婉拒了。
皇家剧院经理坐了两小时苦劝不得,还被她灌了一肚子咖啡。最后只能长叹:“像您这样的艺术家,是我们整个巴黎、整个法国的瑰宝。皇家歌剧院无法吸引到您这样的艺术家加入,是我们的遗憾。”
他还是陈恳地让温妮留下了邀请笺,才一脸遗憾地离开了。
而温妮拒绝了所有邀请,是在等待。
就在她有点怀疑,自己能不能等到的时候,终于,玛德琳夫人递上了,她唯一想要的一封邀请函——
简单的时间和地点,以及看起来轻描淡写地一句:
温妮的手指反复在“魅影”两个字上抚弄,然后低笑起来。她按下邀请柬,起身,打开衣柜门,很是踌躇。
“小姐,您在找什么?我来给您拿。”罗拉看到她沉思的样子,连忙过来。
“我记得有一件黑色的蕾丝流苏的小礼服,但是没有看到。”温妮沉吟。
“是上个月定制的那件?上次被您带走放在剧院了。我这就去替您取回来?”罗拉在围裙上擦着手,就要解下来。
“算了。”温妮摇一下头,自言自语,“那件可能太过了一点。”
说着,她伸手取下一件点缀了珍珠的黑色小礼服,交给罗拉打理。自己坐到镜前,挑选首饰。来回比划半天,最终,温妮选定了一组简单的白珍珠的耳钉和项链。
她手指又划过几排发卡,皱眉。伸手,把自己的头发隆起,又放下。叹气,最后转头问罗拉:
“你觉得我的头发是挽起来好看,还是放下来好看?”
“啊?”罗拉愣了一下,“我觉得您任何时候,都非常好看,小姐。”
温妮顿了顿,微微侧一点头,审视地看着镜中的自己。
罗拉见她一副不甚满意地样子,又很是认真地补充道:“我可是没有说谎话的,小姐。在整个巴黎,您去问任何一个人,他们都会这么说的。”
温妮被逗得扑哧一声笑起来,对着镜中人道:“那就只能希望在巴黎的另一面的那个人,也是这样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