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罡仙与颜辅成是儒门的两个极端:颜辅成一如乃祖颜回,安贫乐道、不迁怒、不诿过、潜心治学而少有言于世;天罡仙却颇有些子贡遗风,他办事干练念头通达、好富贵却取之有道、善于雄辩却从不以大言欺人。
颜鸿仪虽是颜辅成的嫡亲孙女,院长大,性格上随天罡仙多一点。她绾着朝云近香髻,脑袋上别着根白玉步摇,身上罩着件靛蓝碎花斗篷。
仅是一个背影,就让业途灵咋舌不已:真有钱啊,仅是这根步摇,恐怕小爷这些年见过的钱加起来也买不起!
可不是么,那步摇上边,黄金只是最基本地材料而已,白玉雕成的茉莉花才是最抢眼地部分,而垂下的流苏上边串着九颗蜜蜡珠子,每一颗都打磨得浑圆剔透……
业途灵咽下了馋涎,强自按捺住与富豪为友地冲动,一脸乖巧地站在一旁。
颜鸿仪转身拱手行礼,笑道:“无妨,山中风物上佳,仪流连其中已近忘我之境。说起来遂州也是多山,但风物较之此地又多有不及。”
颜鸿仪这一笑如同冰河乍解,看得衰剑眼珠子都要凸出来了。
业途灵见状腹诽不已:亏你还是蜀山代掌门呢,这般登徒子模样若被求剑师叔看到,估计你就能荣升掌门之位了。
“鄙处荒僻,能得颜姑娘青眼实属荣幸,若姑娘有兴,随时可到鄙派做客。”衰剑终归还是记起了自己代掌门地职责,赶忙装做一脸云淡风轻地与颜鸿仪客套。
“世兄客气了,仪能入藏剑门重地已是荣幸之至,焉敢有再多奢求?”
颜鸿仪这话不假,松风山庄甚少接待外客,是以连客房都没备下一间。更何况她是与蜀山派有宿怨的儒门中人……
“姐姐你好漂亮啊!”业途灵看不下去了,按照‘花熊师兄’这呆子一般地状态,即便是跟颜鸿仪在这里聊上三天三夜,也休想在感情上取得任何进步。于是他装做一脸无邪地笑道:“姐姐,我叫业途灵,旁边这位是我的花熊师兄,他可是蜀山的代掌门哦!对了,姐姐你叫什么名字呢?”
颜鸿仪哑然失笑,俯下身子签起业途灵地小手道:“姐姐当然知道你叫业途灵,不过今后你入了书院,就得管姐姐叫教谕,否则会被以不敬师长之名责罚。你旁边的这位蜀山代掌门,为什么会有‘花熊’这么个不雅的名号呢?”
业途灵瞅着一脸尴尬地衰剑,笑道:“花熊师兄最喜欢花熊,一旦有了空闲,就会到雅州那边去看花熊,弟子们都说他定是花熊转世,所以都叫他花熊师叔。姐姐,你见过花熊吗?灵儿听说花熊个个憨态可掬,最是喜人不过。”
颜鸿仪轻笑道:“自然是见过的,不过却是在岷山之中。”
“岷山的花熊与雅州的花熊一样吗?”业途灵一脸天真地道:“可惜灵儿却没机会得见。”
颜鸿仪抚了抚业途灵地脑袋,笑道:“都是花熊,想来是一样的吧?”
“不然!”衰剑正色道:“岷山的花熊体型较小,体毛也更为纤细。雅州的花熊体型更大,而且更具野性……”
“你没救了!”看着衰剑那副认真地模样,业途灵暗自腹诽一句,决意不再帮衰剑制造话题。
“姐姐,时候不早了,咱们快些出发吧。”他打断了衰剑喋喋不休地论述,御上不落尘便冲宵而去。
颜鸿仪与衰剑行礼作别之后,也腾身而起,看那身姿,当真如同鸿鹄展翅一般。
衰剑望着两人远去地方向,怅然若失。
对于修行人来说,松院并不远。即便业途灵初学御剑飞行之术,也不过一株香地功夫便到了。颜鸿仪将业途灵带到天罡仙地书房便告辞离去,她在书院充任音律教谕,下午还有课程,耽误不得。
业途灵这是第二次来到天罡仙的书房,与上次落魄地状况相比,这次就好得多了。他施施然冲天罡仙行礼,然后笑盈盈地盘膝坐在天罡仙对面,道:“天罡伯伯,可有了我师父的线索?”
天罡仙笑道:“贤侄不必多礼,令师之事已然已有了头绪。”
业途灵大喜,急急道:“那太好了,师父他到哪去了?”
“莫急,听我慢慢道来。”天罡仙捻须笑道:“北海之战,我等擒获了仙族三部首领,义剑徇着巽部首领地线索,找上了狂龙门。
狂龙门的看家本事名唤狂龙八斩,原是魔道之刀。不过灵儿当知晓,法无正邪,全看用它来做何事。这狂龙门,倒也算得上是个正道门派,其门规森严远在儒门之上。盖因修习狂龙八斩稍有差池,就会迷失心智之虞。
巽部首领,乃是狂龙门门主的二徒弟,名为司徒渺。这人在狂龙门下二十余年,未曾出过什么差错,可惜十年之前门中却生了变故。
十年前,有倭国之人找上狂龙门,欲拜在狂龙门下修习狂龙八斩。当时狂龙门门主无论如何都不愿收这倭国弟子,因为他认为倭国太远,狂龙门的门规够不着。
但这倭国人也是个极有毅力之辈,每天日出便来狂龙门前跪拜,日落便寻座兰若安身……如此坚持了半年有余。”
“伯伯,什么叫做兰若啊?”业途灵一脸茫然地问道。
事关义剑仙线索,业途灵想要弄明白其中所有东西。
天罡仙微笑道:“兰若即是僻静的寺庙,自南朝佛事大兴之后,世间就多了许多佛寺,只是连年战乱,这些庙宇多半都废弃了。天下间兰若多不胜数,那倭人即便是外邦人士,想要寻到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