旧的一年即将过去,新的一年马上到来,在这辞旧迎新的时刻,江北市一中校门口,花团锦簇,热火朝天,上百名身穿单薄校服的男女学生捧着花束,静静地等待着。
校领导站在大门口不停地看表,已经三点钟了,比约定的时间迟了整整半个小时,但是他又不敢放学生回教室,万一聂老先生突然来到怎么办。
为了整体效果,校领导要求参加欢迎仪式的学生都身着秋季校服,男生穿衬衣打领带,女生要穿裙子,即便在校服里面加了毛衣,厚羊毛袜,学生们还是冷的瑟瑟发抖,有些体质差的嘴唇都乌青了。
“同学们,再坚持一下,大家唱首歌。”一个很有眼色的年轻老师指挥大家唱起了校歌,校长冲他投去赞许的目光。
天空中渐渐飘起了雪花,聂老先生还没来,教导主任凑到校长身边说:“要不要打个电话问一下?”
校长说:“那样不礼貌,再等等吧。”
“来了来了。”一个眼尖的教师指着远处喊道,一辆黑色的加长轿车开了过来,在一中校门口停下,校长和教导主任赶紧凑过去,车窗降下,露出老人慈祥的面孔:“不好意思了,王校长,市里有个招商引资的会议耽误了时间。”
“哪里话,聂老先生就别下车了,外面冷。”校长很体贴的说。
教导主任冲后面一摆手,冻得直哆嗦的校鼓号队开始了演奏,男女学生们也挥动花束整齐划一的喊起来:“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校长和教导主任上了车,汽车径直驶向校礼堂,这里张灯结彩,早已准备完毕,暖气烧的足足的,汽车停在门口,穿着黑衣服的保镖下车开门,搀着聂老先生出来,老头子满头银发,精神矍铄,身披黑色羊绒大衣,气派非凡。
领导和嘉宾在主席台就坐,果盘饮料茶水一一就位,一中元旦文艺汇演就此开始,由一男一女两位青年教师担任主持人,所有的节目都是教师和学生自导自演的,一中虽然不是以艺术类见长的学校,但是搞起文艺节目来也是有声有色,别具一格。
校长和书记分别坐在聂老先生两侧,很细致的给他介绍着情况,看到上两句,然后三人一起点头微笑,气氛相当和谐。
“那个老头是谁啊?”某新来的教师问同事。
“他你都不知道啊,那大开发你总知道吧?”同事很不屑的问。
“大开发当然知道,江北最牛叉的开发商。”
“大开发就是他儿子开的。他以前就是咱们一中的,老家伙可有钱了,咱们学校的文夫楼,就是以他的名字命名的,他每年都会给学校捐很多钱,很多很多!”同事一脸崇敬的说着。
“啊!这么厉害啊!”新来的教师目瞪口呆。再望向聂老先生的目光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但是年轻的教师却不知道这位聂老先生的光辉历史,早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最动乱的那个时期,身为一中茶炉工的聂文富,在一夜之间变成了造反派司令,带领红卫兵斗校长,斗老师,不知道多少老师惨遭过他的毒手,当年的老校长就是被他活活逼死在牛棚里。
后来拨乱反正,聂文富在一中呆不下去了,转到市建安公司当工人,一路从普通工人爬到了建安公司一把手的位置,在八十年代改革开放初期,投机倒把赚了不少钱,后来九十年代国企改制,他通过一系列操作,不花分文就把国有资产建安公司变成了自家的私企,并且交给自己儿子聂万龙打理。
这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往事如风,谁还记得当年的事啊,不过聂老先生却记得,对这个自己曾经辉煌过的学校一往情深,多次捐款建造教学楼,草场,捐赠教学器材,并且以自己的名字命名了其中一座教学楼,当然,现在聂文富已经改成了学究气比较足的聂文夫。甜妻有喜:厉少,太强势!
中巴车开走不久,陈老师来了,惊讶的发现学生们不见了,便问校工:“学生呢?”
“让朱主任带走了,说是去鲍翅楼吃饭。”
陈老师一听,赶紧跑进车棚,推出了自己的自行车。
鲍翅楼,穿着红色旗袍和白色貂皮披肩的迎宾小姐将一中的贵客们迎进了门,带上三楼包间,宽敞无比的包间里温暖如春,装饰豪华,彬彬有礼的侍者在走廊里来回穿梭,晶莹剔透的高脚酒杯,洁白的餐巾,银光闪烁的餐具,都让女生们眼花缭乱,不敢乱说乱动。
校长、书记、教导主任都脱了大衣,露出里面的西装领带,客气的请聂老先生上座,聂老当仁不让,坐在上首,教导主任严厉的瞪了一眼唧唧喳喳的女学生们,说:“温雪,过来坐在聂爷爷身边。”
聂老很赞赏的看了教导主任一眼,孺子可教啊。
温雪两只手搅在一起,一脸的不情愿,但又不敢忤逆主任的意思,其他女学生倒无所谓,她们都是涉世不深的女孩子,以为和学校领导一起绝对不会有事,如同一群欢快的小鹿一般,说说笑笑着。
青春无敌啊,聂老感慨着,又看了一眼那个叫温雪的女生,刚才正是她领舞,舞台毕竟距离较远,现在包间里灯火通明,女孩子脖子上细细的汗毛都能看得见,更让聂总心潮澎湃。
“来,坐在爷爷身边。”聂老慈祥的说。
“砰”门开了,陈老师走了进来,头发有些散乱,外套也沾满了泥水积雪,室内所有人都惊讶的看着他。
“老陈,你怎么来了?”衣冠楚楚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