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家咖啡馆位于钟塔附近,三楼,从窗口的位置望出去,可以看见钟塔广场上来来去去的男女老少,还有叽叽咕咕的胖鸽子,灰的,白的,花的,这边一堆,那边一群。整点报数的时候,几只胆小的被钟声震得掀翅乱飞。
一个中年妇女正走到广场边沿上的十字交接口那里,冷不防从旁边草丛里蹿出几只鸽子,骇得她连连倒退,菜都掉了。
正站不稳,身后忽然“擦——”的一声急刹,一双手扶住她的手肘。少年的声线,清澈温和:“大婶,您没事吧?”
中年妇女回头瞧了一眼,是个挺拔俊秀的少年,黑t,破洞牛仔裤,戴着顶红色的鸭舌帽,脚底下踩着滑板。
中年妇女眯着眼睛看他半晌,忽然捉住他的手囔囔起来:“好小子,又给我碰到了吧?见天儿不好好念书就在这广场上横冲直撞耍子玩,你上次撞坏了我一篮子鸡蛋还没赔呢。快赔!”
两个人跟拔河似的在原地拉扯起来。
只听那少年大叫冤枉:“嘿你这大婶,我好心扶你一把,你反倒转头碰起瓷来,你就那么缺那点鸡蛋嘛……”
咖啡馆临窗的位置上坐着一个女人,穿一身及踝黑纱吊带长裙,脖子上带了条蕾丝choke,正中央垂下一颗红色的心形水钻。她一手撑着下巴,正饶有兴致地看着楼下的那场闹剧,脸上浮着一丝若有似无浅笑。
“元素。”
元素把视线收回来,手指抵在盘子边缘,把蛋糕推到对面:“乖,我看戏呢。别吵哈。”
那只饕餮看了蛋糕一眼,视线又立刻移到她脸上。那双小扇子一样的睫毛闪了闪,垂下眸,又唤了一声“元素”,却不肯去碰那蛋糕了。
自从昨天在随身空间里闹出那么大的动静后,他就不肯再独自被关到里头。哪怕元素试着把他关进去,他最后也摸索到了进出的方法——元素现在也拿他没办法了。
他跟在元素身边两天,学会不少事物——自己穿衣吃饭上厕所,然而说话却只学了一个词,就是她的名字。其实她很怀疑,这只饕餮是否知道这是她的名字。
但神奇的是,这只饕餮虽然听不懂她的话,却往往能够在最快的时间内领会她的意思。就好像两人之间存在某种心电感应一样。她一个抬眼,他就知道屁股该往那边撅。
这只饕餮与她之间难道存在着什么渊源吗?
元素琢磨,这时手机响了。
接起来,电话那一头有fēng_liú动的声音,讲话的人似乎处于疾速奔跑的状态中。
“假的蒋真真中午出门,去了她常去的那家美容会所做spa,到现在也没有出来。”
“那家美容会所之后还有什么人进出?”元素问。
“嗯,进去的人不少,出来的只有一个,看着好像是个美容师助理。”
“你有跟上她吧?”
明秀琪不耐烦地说道:“跟上了。那个小助理是出来帮上司带点心的,到四喜斋买了点心就回去了,没什么古怪的。”
“她在路上没遇上什么奇怪的人?”
明秀琪嗤了一声道:“可不满大街都是人嘛。你到底想问什么?哦,对了,真说起来,就是她回去的时候差点撞上一个玩滑板的……”
元素朝窗外撇了一眼,嘴里说道:“嗯,够了,你回去盯着委员会那边,要是那边有什么行动,立刻打电话告诉我。”
明秀琪犹自不怎么甘心,“你究竟想做什么?”
元素对着手机“啵”了一下,道:“亲爱的琪琪,你元姐我是不会害你的。咱们不是说好了要成为殷会长的左臂右膀嘛,你乖乖配合,不出一个月,我就能让你见到会长,相信我。”
明秀琪被她闹了个大红脸。她虽然少女怀`春,但到底年纪小,脸皮薄,怕元素接着说出更不堪的话来,赶紧把电话挂了。
这边元素才把手机放下,那边楼梯上就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抱着滑板的嘻哈少年从门口摆着的绿植后头绕出来,走向柜台,扬声道:“一杯卡布奇诺。”
现在正是4点左右,附近的小白领还未下班,学生也还没有下课,因此咖啡馆里冷冷清清的。那滑板少年挑了张临近元素的桌子坐下,压低帽檐,低咳了三声道:“美女,今儿天好,晚上有月亮,约吗?”
元素转身将双臂搭到椅背上,双手交叠,枕着下颌:“水里的月亮还是天上的月亮啊?”
少年道:“当然是如假包换的月亮。”
元素点点头:“我得先看看是不是真的。”
这时咖啡正好送到,那少年也不喝,站起来径直就朝外走。元素跟在他身后,经过饕餮身边时,饕餮就伸手抓住她的裙子,可怜兮兮地仰头看她,像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小猫仔似的。
元素揉了揉他的发顶,附在他耳边悄声说道:“听话,还记得我跟你说过什么吗?”
那饕餮皱着眉头想了一会,沮丧地松开手。
元素跟着那少年下楼,穿过散落的鸽群,到达广场对面的钟塔下头。
咖啡馆里,原本正埋头清理杯子的店员忽然抬起头,嘴角露出一抹计谋得逞的得意。他从柜子里拿了一碟草莓蛋糕走出来。
“请你的。”
饕餮抬头看他。
穿着西装马甲的店员笑了一下,朝他伸出手:“跟我走吧。我带你换换口味。”
饕餮迟疑了一会,慢慢地把手搭了上去。
那店员扯下领结,带着饕餮从后厨的消防道下楼。路上遇到同事,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