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国公被萧煜用折子一摔, 直接一个不稳,就着跪下的姿势倒了下去, 后背的衣裳感觉都湿了大半。
南宫长公主刚刚好如今死了。作为大魏当朝长公主, 他一个大魏的臣子敢说, 当今元朔帝的姐姐,被突厥如此折辱自尽, 死得应该吗?
他敢说, 突厥这对大魏大不敬,对大魏皇室明晃晃的践踏,是一家至亲, 是兄弟情谊, 只怕明日御史台参他的折子就要堆满元朔帝的案首。
他不知道这些和亲宗室公主郡主的下场吗?南阳长公主, 夷安长公主的事, 大魏哪个稍微通晓皇家故事的人会不知道?他自然更知道突厥几乎每年冬天都会骚扰边关的事情,更知道突厥有种种骇人听闻的恶行。
但是与他,与吴国公府息息相关的是,一旦主战派得势, 真得发起对突厥的战争,他们作为主和的太后一系, 势力将会大减。朝政将会很大程度上变成军政, 一切以对突厥的战争为先。
而且,之前元朔帝登基之初, 他们太后一系还握有诸多权势。各个地方对他们的孝敬贿赂, 他们安插的人手, 布下的棋子,一旦他们的权势被削弱,将统统付诸流水。
届时,他们当初铲除异己,党同伐异等等的诸多行事,将成为他们的催命符。当朝官员,有几个是身上干净的,只要元朔帝想查,没一个能脱得了罪名。
韩国公自然也是知道其中利害的,而且只是一个南宫长公主自尽,大魏死在突厥的公主郡主难道还少嘛,他双眼立刻就流出了眼泪,嚎啕大哭地冲着元朔帝哭诉道:“陛下!南宫长公主远嫁突厥,如今又客死异乡,为的都是大魏的千秋基业,为的是大魏的国家社稷,为的是大魏子民能够安享太平啊!南阳长公主,夷安长公主,哪一位不是大魏名垂青史的英烈?她们为了大魏,牺牲了自己的婚姻,牺牲了自己的性命,为的就是大魏能够边疆安定,不至于妄动干戈。当年太-祖亲自率领三十万大军,于陇西败于突厥,献上南阳长公主及诸多宗室女宫人,金银珠宝无数,方得脱身。陛下,切莫忘了陇西的前车之鉴啊!”
吴国公立即领会了韩国公的意思,也哭道:“陛下,南宫长公主仙去,陛下固然伤心,臣等也为人父母兄弟,如何不理解陛下的心情!只是祖宗国策,是我大魏百年定国安邦之本。南宫长公主为了大魏而死,陛下应当振作精神,坚守长公主为了大魏的一片心意,而不是问责于突厥。一旦与突厥动武,我大魏将百年基业毁于一旦,届时南宫长公主将死不瞑目啊!”
方回刘伯山听见这群混账如此颠倒黑白,偏偏不知道如何才能反驳回去,立时便要再冲上去,却被周围的广宁侯等人一把拖住,城阳伯见他们还要挣扎,用眼神示意了一下站在众臣之前的元朔帝,强行把他们制住。
只见站在众人之前的萧煜发出了一声极冷的哼声:“吴国公在说大魏的百年基业之前,不烦先看看你手中的那份折子,念出来给众位卿家们听听。”
吴国公看着元朔帝的脸色,心中实在不安,又不敢违背元朔帝的旨意,颤着手打开了奏折,只扫了一眼,就吓得双腿不停颤抖。
奏折上明明白白写了他与韩国公等人勾结,这些年收受了多少贿赂孝敬,揽下了多少官位,结交了多少官员,侵占他人财产,为害宗族,纵容下人贪赃枉法,仗势欺人,甚至连突厥使臣拜访了他多少次,送给他的礼单都附在奏折后面。
桩桩件件,任何一件就能让他丢了爵位,祸及满门。全部加起来,元朔帝就算夷了他三族,也是按照大魏律例行事!
他今日,只怕是要出不了这承明殿了!
韩国公见他这个样子,立时就明白了奏折上可能是什么要命的东西。吴国公并不是什么没有主意的人,害怕成这个样子,只怕这封奏折,恐怕能让他从此毫无翻身之地。
大殿上陷入了极为可怕的安静之中,所有人都盯着拿着奏折的吴国公,而吴国公双手都在发抖,面色青白,仿佛下一刻就要晕过去一般。
见他如此,大殿上唯一站着的萧煜冷笑出声:“刚刚吴国公不是说要为了大魏的千秋基业,义正言辞,慷慨激昂地说南宫长公主死得其所,不要辜负了她的一片心意吗?怎么,这么光明正大的吴国公,竟然不敢念出手中这区区奏折?是怕念出来,这奏折上写的,你与韩国公,户部尚书,吏部侍郎等人,俱是皇亲国戚,不法祖德,不遵朕训,肆恶暴戾,土木备於奢侈。倡优之技,昼夜不息,狗马之娱,盘游无度。金帛散於奸慝,捶楚遍於仆妾,结党营私,朋比为奸,欺君枉法,贪赃受贿。这些罪名,有哪一条是污蔑你们了?最可恨的是,你们身为大魏子民,当朝重臣,竟然结交突厥人,不思及突厥可汗新立,内乱多年,正是国力衰弱之时,我大魏兴兵之日,还为了一己之私,不遗余力地促成与突厥和谈,枉顾我萧氏宗室,大魏子民百年之恨!朕从先帝手中接过这祖宗基业,竟然养了你们这些寡廉鲜耻,吃里扒外的混账!前朝究竟是如何在突厥人的铁蹄下亡国的,前朝哀帝如何自尽于皇宫正殿之上的?他正睁着眼睛,要看着大魏,看着朕,步他的后尘了!”
萧煜先指了刑部,大理寺及御史台三司会审奏折上的人,又指着其他的众人,冷然道:“你们了?你们这群折子上没有写的人,真的就一个个都是干净的吗?朕今日告诉你们,如今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