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碧曦讥讽地笑了笑,“因为要保护未成年人权益,两次开庭都没有开放给媒体转播。诸位可能不知道,在第一次庭审时,我要带我丈夫和儿子的遗照出庭,希望能够让他们亲眼目睹残忍杀害他们的凶手得到审判,却被审判长以顾及到被告的心理和情绪拒绝。我那时候只能想到,审判长在照顾凶手的心理和情绪时,是否想过,我的丈夫和儿子被杀时,他们的心理和情绪,为何没有人来顾及?他们不是更加理所当然,天经地义地被顾及吗?”
女主持人:“听闻被告的家属曾经请求**出具一份谅解书,作为被告减刑的理由之一,**拒绝了,能说说为什么吗?”
苏碧曦:“我个人对于家属出具的谅解书,观点可能跟现行法律有比较大的出入。我认为,任何因为案件对于受害者产生的负面影响,都应该被考虑进去。而唯有家属出具的谅解书,不应该被列入减刑条件。因为,受害者以及家属所受到的伤害,也是法庭量刑的参考,这就是我们所说的社会恶劣影响。如果受害者以及受害者家属出具谅解书,表示自己没有受到伤害。那么,法庭可能按照案件情节轻判,甚至减刑,从而忽略了受害者以及家属受到的伤害。但是受害者以及受害者家属没有受到伤害,不应该作为减刑或者轻判的理由。因为,受害者以及家属,根本就不应该受到伤害。”
“我之所以拒绝被告家属的苦求……只是因为,我愿意用我的生命,来换取我丈夫和儿子的归来。只要他们能够满足我这个条件,无论任何条件,哪怕我立刻赴死,也在所不惜。”
女主持人:“我们在这次访谈之前,在网上搜集了网友最想提问**的两个问题。第一个问题是……”女主持人皱了一下眉头,“据说**是因为自身行为不检,才被之前的学校辞退,是否是事实?”
苏碧曦面色没有任何改变,淡然一笑道:“想必第二个问题跟第一个问题有一定的关联性,可否一并回答?”
女主持人愣了一秒钟,然后点头回道:“可以的。第二个问题是……**对被告多有照顾,是否跟被告有不恰当的关系,因此才让被告产生杀害**家人的想法?”
女主持人显然觉得这两个问题都太过苛刻,苏碧曦闻言沉默许久,她都没有催促苏碧曦,反而一直在旁边耐心等待。
苏碧曦黑漆如墨的眼眸中划过点点流星,她抬起头的瞬间,一滴清晰的眼泪从她的眼角落下,“我小时候也被性侵过……很长的一段时间。”
女主持人的眼睛陡然睁大,嘴巴也因为惊讶而微微张开。
电视台的直播平台上忽然涌入了数量可怕的弹幕,整个直播间被密密麻麻的字幕完全覆盖。
直播室的高清**切入苏碧曦的脸部,她眼角的泪痕清晰可见,“我的父母没有能保护我,也拒绝为我讨回公道。警察说,时过境迁,他们也无能为力。我从那个时候起,就告诉我自己,以后要为那些受到过伤害的孩子做一些事情。因此,我才会去做一个老师。我得知被告跟我相似的经历,因此想要帮助他,这就是我对他格外关注的所有理由。”
“我是主动从学校辞职。因为我的这份心意,害死了我的丈夫,害得我的儿子如此凄惨离世,我再也无法去做一名教书育人的老师,无条件地去善待那些孩子。”
“我很明白,主动在这个场合承认这些代表着什么,也明白我以后将会承受什么目光。但是,我愿意承受这些折-辱与难堪,我愿意放弃所有民事赔偿,我愿意接受所有耻笑责骂,只求能够判处凶手死刑,还逝去者一个公道。”
苏碧曦的眼泪终于控制不住地流了下来,嘴唇微微颤抖,声音艰涩而喑哑,眼眶通红。
女主持人几乎是下意识地说道:“对不起。”
连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何要说这句话。
与此同时,直播平台上也出现了数以万计的“对不起”“白老师你回来吧”“把那个畜生千刀万剐”“谁看不起你老子替你打回去”“妹子我挺你”
……
上帝说,“伸冤在我,我必报应。”
可是上帝究竟在哪里?
报应真得会来到吗?
世道苍茫,命有危途,何时方能还天下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