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鹭儿,你认为好的箭术是靠什么呢?”
沈鹭清抬眼朝远处青山绿水望去,笃定地答:“一双好眼睛。”
沈重被女儿的答案逗笑,他摸了一把自己蓄下的胡子,继续追问:“还有呢?”
还有?沈鹭清眨了几下眼,实在想不出什么答案了,只好抬起胳膊,“手臂要稳。”
因为喜欢在天地间撒野,沈鹭清的露出的手腕实在算不上白皙,沈重手中的柳条落到她的大臂之上,尽管麻衣遮盖,看不到皮肤,但仍可以看出那里肌肉紧实,和村里其他家的女儿们比起来有些粗壮,就算是一般毛猴子小男孩,也不敢轻易招惹她。
柳条顺着胳膊一路划了下来,最后落到了沈鹭清的手背上。
“最重要的是时机。”
还没等沈鹭清反应过来,沈重的柳条就轻轻抽到了她的手背上。她下意识扬手去抓那仍抽着绿芽的柳条,却抓了个空。
“最难的也是时机。”他顿了一下,“要在你的猎物松懈的时候,一击而中。”随着最后一个字蹦出,沈重手中的柳条又换了一个方向重新袭向沈鹭清。
这一次,被沈鹭清一把拽住,她颇有些得意地扬了扬下巴,“爹你说的没错,就是时机。那您觉得,女儿这个时机抓的怎么样?”
沈重看到女儿那一双细长的眼睛里漾着狡黠的光,笑呵呵地说:“鹭儿大了,骗不过了。”
沈鹭清明白刚才的教导不过又是沈重戏耍她的把戏,她颇为无奈地将手中的柳条一甩,掌心粘到了些嫩芽的汁水,她在身上蹭了蹭,不满地嘟囔:“总是骗我说要教我些本事,到头来都是耍着玩。”
沈重仍然是笑呵呵的,他用手点了一下女儿的脑门,“小丫头真贪心。”
时机,就是现在!
沈鹭清纵身一跃,从台阶上跳了出去,抱成团滚到了地上,在徐克谦和金锡予回头前,一个冲刺跑回了她曾藏身的石壁后。
其实父亲教的没错,是她太过急切又贪心,总以为最厉害的本事全在拳脚上。
徐克谦摸了摸头发,有些疑惑地喃喃道:“奇怪,怎么有风。”
金锡予不甚在意,“是大人太过紧张了。”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暗处的一双眼睛一直盯着他手中的剑,连眨都舍不得眨。
那可是,父亲的剑啊,或许是她能看到的最后的属于父亲东西了。
夜色依旧深沉,安静地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
“大人,劳烦您了。”徐克谦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金锡予微微一笑,放下了轿帘。
这场交易顺利开头了。
这边徐克谦送走了金锡予,那边房顶上的两位不速之客也悄然离去。
但是沈鹭清并没有回客栈,她像是憋着一口气般在各家屋檐上飞驰,她的轻功本就不错,现在又如同不要命一样的跑,仓庚差点就没追上。
满月稳稳地挂在天上,像一个盛满了清辉的容器,如果撕开一个小口,那玉白色的月光就会倾泻而出,铺满整个人间。
仓庚一个腾翻,落到了沈鹭清面前,他扬起右手,问道:“这次又是发什么疯?”
如果沈鹭清敢让他让开,他就一掌劈晕她。
没想到面前的人突然像抖筛子一般开始颤抖,仓庚还没来得及思索,就被人扑了个满怀。他的右手还高高举起,从指尖到脚尖,像被人施了法术,直直地冻住了。
仓庚一寸一寸地低头,他胸前的衣服被沈鹭清死死攥在手里,快要扯掉了。
她在哭?
可是一点声音都没有。
不在哭?
可是他的里衣都被浸湿了。
真不知该如何是好。
“你,哭什么?”右手都举到有些酸痛了,仓庚忍不住开口。
沈鹭清这才放开了他,从他怀中退出来。黑面罩遮住了她大半张脸,但那双红红的眼睛,拢起的眉头证实了仓庚的想法。
“没哭。”沈鹭清赌气地说,浓浓的鼻音却不给她面子。
仓庚准备收回自己的手,但那不听话的右手鬼使神差地落在了她的头上,甚至还揉了揉。
他绞尽了脑汁,说出一句。
“别哭,丑。”
沈鹭清眼里的哀愁先是变成了不可置信,随即又变成了怒火。“你!”
她的怒火还没发出来,就被仓庚长臂一揽,靠回了他的胸膛。
“再生气,眼睛就要变成红眼睛兔子了。”他语气平平,很难让人听出安慰的语气。
沈鹭清却破涕为笑,她知道仓庚真的尽力了。
“我想吃兔肉了。”沈鹭清将脸压在仓庚的衣服上,小声地说。虽然他们肌肤之间隔着好几层布料,沈鹭清却好像感受到了仓庚的体温。也不知道是她脸太红,还是仓庚太热。总之,她不敢抬头与仓庚对视,继续当鸵鸟,额头顶在他肩前。
“你自我了断是最快的方法,我会用心打理的。”
“喂不熟的白眼狼。”沈鹭清闷闷地嘟囔了一句。
仓庚笑了,他笑的时候沈鹭清甚至能感受到他胸膛的震动,脸更红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平复了心情,站直了身体与仓庚对视。
“我爹的剑被那个金少爷拿走了。”
沈鹭清的五官与美只能沾上半分的关系,没能继承她面容姣好的娘的柔美,反而多的是沈重的硬朗与英气,轮廓深邃。而那半分的美就是那一双眼睛了,眼型细长,眼头圆润,眼角挑起,活脱脱一副祸水样,偏偏瞳仁黑又亮,一扫美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