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万年后。
修仙,灵气,妖兽,伴随着时代的落幕,这些名词仿佛被删去一般,已经彻底消失在了人们的记忆里。
一座小小的村庄中。
“嘿咻!嘿咻!”
一男子扛着锄头,顶着烈日,大汗淋漓地在荒芜的土地上,欲要垦出一块田土,依靠农作物养家糊口。
“叮!”
忽然间,铁锄像是挖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发出一阵清脆的呻吟。
“呃?挖石头了?”
他用搭在脖子上的汗巾擦了擦头上的汗,放下锄头杆,蹲下身子,粗糙的手指在那坑中捻起一块块泥土。
“什么东西?”
看着这露出的银色一角,男子小心翼翼地扒开周围干燥的土块,扯下纠缠不清的草根,将那玩意儿挖了出来,放在掌中。
这是一把只有半截食指长短的小剑,就像玩具一般袖珍。
上方的灰土,彻底隐没了它应有的光芒。
……
弹指一瞬,沧海桑田。
又是忙忙碌碌三千年。
曾经的小村庄,此刻已变成了一座巨大的庭院,泥土路成了平整的青石板,破木屋成了高矮不一的小房。
而在村庄的入口处,不知何时竖起了一座巨大的木门,上方的牌匾镌刻着龙飞凤舞的两个字:北冥。
……
某一年,夜晚,内院。
“月儿,过来。”
一中年男子慈爱地招呼着不远处牵着一女子手的男孩。
男孩跑了上来,眨着眼睛。
“爹要去外面一段时间,你和娘这段时间在家里好好待着,不要惹麻烦。”
他从袖中摸出一条细细的链子,小心翼翼地给男孩戴上,摸了摸男孩的头:
“这是先祖传下来的小玩意儿,爹托人把它做成了链子给你带着。你爷爷说,这是个护身符,戴着它,从不会害病,一世平平安安。”
男孩低下头去,用手托着链子下挂着的小剑,又昂首看了看远去的父亲。
清冷的月光从树叶间洒下,洒在他黑色的头发上,在他的眼中留下了迷茫和感伤。
女子擦了擦眼泪,轻轻地将手放在他瘦弱的肩膀上。
……
几年后。
“夫人!不好了!不好了!海上来信,船队遭到不明生物的袭击,只剩下黄家的几个人活着回来!”
屋内,正在拿毛笔写字的男孩听到那话,右手不由自主地一颤。
墨水在白纸上绽放开来,就像一朵朵盛开的菊花,妖艳而凄凉。
屋外,似乎隐隐约约传来了轻轻的啜泣声。
……
第二日,继位大典。
“夫人,您的儿子还未成年吧?小小年纪,如何能揽下这一家之权?”
总有那么几个老家伙,甚至是亲戚,会跳出来添些乱。
“我知道。因此,在月儿成年之前,北冥家的事务,我来替他管。”
“等月儿年满十八,家主之位,自然是他的。你们,还是别打什么主意。”
他牵着她的手,冷冷地,看着下方正在冷笑的一群人。
……
但那一天,终归是无法到来。
逆乾城就像个无底洞,一旦有某个家族受到创伤,其他的家族便会撕破温和的脸皮,化身恶虎,将其吞噬地干干净净。
“咔擦!砰——”
布满岁月痕迹的牌匾砸地,四分五裂。
无数人,包括他,通通成了阶下囚。
滔天的火光和母亲倒下的场景永远留在了他的眼中,在他心底埋下了一枚种子。
那枚种子,叫仇恨。
……
“哐当——”
牢门重重地关上,发出沉重刺耳的呻吟。
“那小子可真能挨打,都关进去半月了还活着。”
“可不是嘛,每次都看他奄奄一息的,第二天就又活过来了。”
“不过这毅力也是没法形容,那么久了连吭都不吭一声。”
“切,没听过识时务者为俊杰吗?如此倔强更本就是傻!再过几天要是他们还不愿屈服,啧啧啧,都时候就要血溅三尺喽。”
谈笑声逐渐远去,小小的房间逐渐被黑暗所笼罩。
冷冷的月光从窗的缝隙中洒落,铺了一地的白霜。
“滴答——”
血珠从他的身上滑落,击打在本就被染成了鲜红的地面上。v手机端/
借着月色,依稀能看见他身上那一道道刻骨的血痕,长长的发丝被血粘在一起,身上的衣袍褴褛不堪,显得异常狼狈,宛若乞丐。
“零零零零——”
阴风吹起,身上那几乎扯入血肉的锁链便在晚风中飘荡起来。
“我能感受到你的仇恨。”
一道空灵的声音,轻轻地在他的耳畔响起。
身侧,一团白色的光芒忽地亮起,化作一条小小的白蛇,绕着他慢慢游荡。
他没有回应,气若游丝,仿佛真的死了一般。
也许,绝望已经让他宁可当作这是幻听。
“你,想复仇么?”
似乎是见到他的无动于衷,小蛇翘起尾巴,挠了挠脑袋和上方小小的龙角,很平淡地问道。
“想。”
不知多久的沉默后,得来的是一声虚弱却坚定的回应:
“但,你是谁?”
“我叫逆乾,是你身上这把剑的剑灵。”
逆乾回答道,缓缓凑了上去,大大的眼睛倒映出他低垂着头颅的身影:
“我可以帮你复仇,不过呢,你得付出一些代价。”
“我凭什么相信你?”
他冷冷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