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如的意思是诃儿的身体……”老夫人正『色』说道。
“这不过是我之后想到的,此事除去大公子外,旁的人再不会知道真相了。”宋如是一声叹息,结束了这个话题。
老夫人再未言语,不过面『色』沉静了许多,她握着宋如是的手,一会儿握得紧些,一会儿握得松些。就在宋如是的手指渐渐麻木的时候,老夫人一声长叹,看向宋如是的目光当中带着心痛与怜悯。
这种目光看得宋如是背上无端生出一层白『毛』汗来。好在祖母的目光很快便恢复了正常,祖孙二人又恢复了往日里的和乐模样。
宋如是原以为在生孩子的问题上,好歹一时应付了祖母,她没想到的是她虽是勉强应付了祖母,但很快便迎来了一场更为声势更为浩大的盘问。
若要说起这场盘问,还要从另外一件事情上说起。这件关乎男人直觉的事情。
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只要步入永兴坊中,李诃便能准确的感觉到有道目光在注视着自己。
这道目光如影相随,随着自己身体的移动而移动。被人注视在李诃的生活当中,原也不算什么稀罕事儿。奇怪的是,这道目光极为复杂,一时之间倒让李诃『迷』『惑』不解起来。
经过不懈的努力之后,李诃终于发现了这道目光的来源,那便是自家娘子的街坊邻里王大娘。得以和王大娘正面相对的机会后,李诃终于探得了王大娘复杂目光当中的内容。
王大娘的目光当中夹杂着仰慕,同情,恼怒,还有一丝丝的嫌恶。这让李诃颇有些『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他敢确定之前从未见过王大娘,也从未与王大娘有过任何交集。但王大娘的目光当中分明透『露』着什么。
还没弄清楚王大娘的真实想法,李诃便又成功的收获到了第二枚奇怪的目光。不过这次他倒是很快便知道这道目光的主人是谁?
这道目光的主人人正是自家娘子院落当中新进的小厮英哥儿。这英哥儿看向自己的眼神,与之前王大娘的目光有异曲同工之妙。
不过是英哥儿的目光当中并没有鄙夷之『色』,反倒是仰慕更多些。当然这也不奇怪,以李诃的魅力,吸引几个崇拜自己之人倒也不是太难。奇怪的是英哥儿瞧向自己的目光当中竟然还隐着一丢丢的娇怯。
李诃自诩“羽扇纶巾,泰山崩于顶而面不改『色』”,但日日被人这般瞧着。李诃就是不想把这件事情放在心中也不成。
李诃原本打算忙完了手头上的事情,再就“目光”这个问题,与那二人开诚布公的谈上一谈。
谁知还没等李诃寻到机会与这二人开诚布公,紧接着第三道奇怪的目光出现了。这道目光的主人便是自家娘子的嫡亲祖母。
这一日李诃好不容易寻到了机会登门,谁知刚进院子,便被丫鬟蜡梅请到了后院。
登门拜访先拜家中老人,原也是应当的,李诃未做他想,便随着蜡梅,沐浴在那两道,他极是熟悉,又极为陌生的目光当中,进了后罩房。
李诃进了后罩房,暗暗的舒了一口气,门口的棉帘终于隔断了那两道如影相随的目光。
李诃放松下来之后,便四下打量了起来。老夫人住的后罩房,他之前也住过,但是之前并不是这个样子。
至少他住的时候,推门见案,高案,矮案,长条案各一张;抬头望天,晴天,阴天,下雨天,各一『色』;低头瞧地,蛐蛐,蚂蚱,花姑娘,各一只。
推门见案顾名思义就是外间只有案几三张;抬头望天更是简单,房顶的瓦片缺了一块,话说一叶而知秋,他这是一块儿洞天而知天上云雨;低头瞧地那就更简单了,地上铺着的青石板,有一块儿上面有着一道裂痕,那道裂痕之下总能蹦出各式各样的虫子来。
这其中又以蛐蛐,蚂蚱,花姑娘为前三甲。先不说后两样,只那只蛐蛐便是当之无愧的状元。
话说这只蛐蛐入夜而鸣,天亮而止,又以李诃躺在塌上之后,叫声最为嘹亮。
而那只蚂蚱便更妙了,夜夜都会蹦到李诃枕边,而后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
身为榜眼的花姑娘也不承多让,每每在蛐蛐喘气的间隙,扑棱着翅膀满屋子的转圈。
李诃在这种环境之下,先前夜夜难眠,即便是睡着,也只能勉强入睡,稍有动静便会再次醒来。之后他便也渐渐的习惯了,甚至一度发展到没有蛐蛐鸣叫的声音,便不能安睡的状态。
当然这只是之前,如今的后罩房与之前想比,简直像是另外一番天地。三张案几自然还在,不过是高案上摆上了香炉,供上了白玉佛像。低案上放着个高颈白瓷瓶,瓶中『插』着几束含苞待放的梅花。长条案上摆着几只嵌金玉盘,盘中放着几只带皮的雪莲,另外几只玉盘则码着糕点红绫饼与冬瓜条。地上的青石板更是严丝合缝,哪里有半点缝隙?
李诃心中暗叹,当真是时移世易,此一时,彼一时,便是长条案上的茶具也不是之前自己用的那套青瓷茶碗,而是换成了宝相花纹汝瓷茶盏。
宋如是躬身行礼,抬起头来的瞬间正瞧见老夫人眼中还未来得及收回的半是恼怒半是惋惜的纠结之『色』。
李诃登时打起全副的心神来应对老夫人。哪知老夫人对他极是亲切,言辞话语与往常并无差别,这让李诃一度以为是刚才的一切不过是自己的错觉。
直到李诃告辞时,老夫人眼中的那一丝恼怒与惋惜又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