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我错怪桃儿了,她心中定然委屈。”茹云姨娘轻声道。
“做奴婢的哪有委屈不委屈的,桃儿心直口快,禁不起旁人挑唆,所以才会中了计,也连累了姨娘。”杏儿垂首敛眉道。
“桃儿只怕一时转不过弯来,你晚些时候把这枚荷包给她听。”茹云姨娘又取出了一枚荷包递给了杏儿。
杏儿接过荷包,感激道:“多谢姨娘体恤桃儿,其实以桃儿之事,姨娘便是撵她出去,也是说得过去的。姨娘宽厚,是丫头们的福气,想必经此一事,她也能长着记性。”
茹云姨娘弯了弯嘴角,无奈道:“但愿如此吧,先前在家中桃儿这性子倒还不显,如今在刺史府中,她这性子便太容易被人利用了去。夫人既已归家,咱们行事更要小心些才是,桃儿的性子实在太过耿直了,若是日后惹了祸事出来,只怕不好收场。”
“所谓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桃儿这性子也不是一时半刻就得改得了的,奴婢日后时常提点着她,慢慢也就好了。”杏儿劝道。
事已至此,茹云姨娘也只得点头道:“绿云那丫头呢?”
杏儿蹙眉道:“绿云被发卖出去了,听说她哭天抹泪的,不愿离开,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夫人发卖绿云,也算是给足了姨娘面子,我看日后这些丫鬟仆妇们还有谁敢看不起咱们。”
“丫鬟仆妇们即便不敢与咱们发生冲突,也是因为她们怕的不过是夫人而已……”茹云姨娘放下了心中愁绪,肃声说道。
“无论她们怕的是谁?日后她们若是再想寻事找茬,也要先在心里掂量掂量。”杏儿说道。
“我这半日不曾见到桃儿,你可知她去了哪里?”茹云姨娘这才想到,自打午膳之后,便未再见过桃儿。
“桃儿应该是去,丫鬟仆妇们住的厢房那里找绫花道。
“绫花是谁?”茹云姨娘问道。
“绫花是书房里的洒扫丫头。”杏儿回答道。
茹云姨娘略一思索,便明白了其中的关窍。桃儿定然是为了打探老爷行踪,所以才特意与绫花交好。这丫头定然是伤心之下,无处可去,所以才去寻了绫花。
想到此,茹云姨娘面色一软道:“杏儿,你现在就去把桃儿叫回来罢。老爷今夜想必不会来了,你们二人置办上一桌酒席,今年的年三十还是咱们主仆三人一起过。”
杏儿喜道:“奴婢这就去叫桃儿回来。”
茹云姨娘笑着点头应了,眼看着杏儿出了屋子,茹云姨娘才收起笑容,一脸哀愁的望着跳跃着的红色蜡烛。
茹云姨娘平日里娇娇怯怯的一双眼睛,在烛光下,凭添了一抹哀怨与愁绪。红衣红烛,美人哀怨,唯有雕花底座上搁着的白玉珊瑚,与往常无异,在烛光之下闪着若隐若现的光芒。
茹云姨娘思绪万千,一双眼睛定定看着燃烧着的烛火,她今日不知为何,心中空空落落,一时见不到老爷,这一颗心便不能踏踏实实归在原处。
但偏偏老爷事情繁多,她今日非但未曾见过老爷,更是连老爷的去向也毫不知情。
正因为如此,桃儿同绿云在厨房里面因为一碗燕窝,互不相让,争执许久,最后更是发展到互相辱骂,推搡的地步。
她闻得此事,大动肝火,严厉呵斥了桃儿几句。她素来对桃儿,杏儿,极为宽和,从未有如此声色俱厉的时候,桃儿一时受不住,便梗着不服气的出了院子。
桃儿,杏儿跟随自己许久,两个丫头的心思,她也全然知晓。桃儿是个直肠子,杏儿是个聪明的,两个丫头配合默契,相得益彰,所以她才把二人带进府中。原以为日后自己在府中有了地位,也能给这两个丫头谋上一份出路。如今看来,把桃儿带进府中,也不知是错还是对。
茹云姨娘一声轻叹,目光转向案几上面搁着的青瓷茶壶上,杏儿这丫头倒是聪明,有些话不好说出口,便借了说故事的由头劝慰自己。说到故事,茹云姨娘心中突然生出一丝不对来。
杏儿这丫头自小跟着自己,吃住都在府中,虽说是故事,但内容也太真实了了,看杏儿的神情和口气,今日这故事定然是必有其事,被她用讲故事的方式说了出来。那么这些故事她又是从何处听来的?
茹云姨娘正自怀疑间,瞧见门帘一掀,杏儿低着头走了进来。
茹云姨娘面上挂笑:“你这丫头可是没找到人?那咱们就等那丫头回来以后,再开席吧。桃儿最喜欢吃碧玉绣球,正巧大厨房送来的席面上有这道菜。这丫头今日可算是有口福了。”
杏儿不语,只垂着脑袋立在案几旁,仿佛在想些什么。
茹云姨娘心中好笑,又开口问道:“莫不是桃儿那丫头闹脾气不肯回来?”
杏儿终于抬起头来,面上净是仓皇之色,圆圆的眼睛当中满是惊慌,她舔了舔嘴唇,开口说道:“桃儿只怕暂时回不来了?”
茹云姨娘思忖道:“莫不是喝醉了酒,不好意思回来?”
“姨娘,桃儿杀了人了……”杏儿语带哭腔道。
“什么?”茹云姨娘起身惊呼道。
“姨娘,桃儿杀了小狗子……”杏儿红着眼眶,哭了出来。
“杏儿,你快把事情给我说清楚,桃儿虽然心直口快,但也知道轻重,如何会做下这种事情?还有小狗子又是谁?”茹云姨娘一叠声的问道。
“小狗子是府里的家生奴才,他娘生了他不久后便死了,他爹又是个烂赌鬼,于是他便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