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婆子又是胆战又是心惊的看着脚下一粒花生大小的肉馅,若不是刚才瞧见厨子剁馅,只怕她一时半会儿也猜不出这肉馅从何而来,再联想到厨子匆忙的身影,刘婆子心中几乎有了定论。
这矮胖厨子显见刚才一直立在她们厢房门口,但他为何要站在她们门口究竟是为了来送热水,还是为了方便偷听,刘婆子实在猜不出来,她也不敢再继续猜下去了。之前她总嫌阿玉太过厉害,如今才知阿玉的好处。
刘婆子也顾不上打量四周,只一味的沉浸在自己的思绪当中,花生大小的肉馅在她眼中成了天大的事情,但此事该如何跟飞飞姑娘提起,还要颇为费些心神。
相由心生,刘婆子心中有事,面上就不由带出了一副愁苦之色,她正烦扰间,却听到飞飞姑娘唤她的声音。
刘婆子慌忙回身进了厢房,她进去的急,自然没有注意到在厨房的窗棂中间,正透出一对闪着精光的眼睛,若是细看,精光之下,俱是邪恶。
刘婆子匆忙进了屋,正对上从屏风后面转出来的飞飞姑娘。
飞飞姑娘换上了新买的袄子,她半湿的头发垂于胸前,面色白皙,有一抹嫣红蕴于脸颊,让她整个人看起来多了几分容易亲近之意。
但等到她抬眸看过来,就又让人暗暗生出望而却步的感触来,只因她的一双眼睛太过冷静与漠然。那双眼睛像是看过这世间的一切邪恶与无耻,又像是看尽了所有的悲欢与离合,繁华事散逐香尘,所有的喧嚣嘈杂散尽唯寂寥。
刘婆子不由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心中暗自后悔,若是早知跟了这么一个阴晴不定的主子,当初还不如一走了之。虽然吃喝不定,但好歹心安理得。想归想,刘婆子面上却不能表露分毫,她颔首哈腰的对着飞飞姑娘恭谨道:“姑娘唤我进来,可是有事?”
飞飞姑娘看着刘婆子低声说道:嬷嬷”刚才买白马通那家药铺,嬷嬷可还记得?”
刘婆子一头雾水道:“老奴刚回来不久,自然还记得,并且他家的抓药伙计瞧起来甚是稳重妥帖。”
飞飞姑娘点头道:“如此甚好,嬷嬷明日再去买些白马通回来,记得换家药铺去买。”
刘婆子暗自记住了飞飞姑娘的交代,她心中虽是疑惑,但再不会毛毛躁躁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听了这话,她只是恭谨而后听话道:“老奴记下了。”
这话说完,飞飞姑娘不言,两两相对之下,刘婆子再次开口道:“姑娘整整一日都没有吃东西了,可有想吃的东西,奴婢这就去让厨房为姑娘准备?”
这话刚刚出口,刘婆子就恨不能狠狠抽自己一个耳光。做饭的厨子刚从她们门口离开,她这就巴巴的赶过去要东西,只怕那厨子更会浮想联翩。好在飞飞姑娘摇了摇头,刘婆子这颗狂跳不止的心,才缓缓安静下来。
“嬷嬷似有心事?”许是瞧出了刘婆子的心不在焉满腹心事,飞飞姑娘不紧不慢问道。
“老奴……”刘婆子张口欲言,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她犹豫再三,终于鼓足了勇气开了口,门外却突然响起了一阵敲门声,打断了她的声音。
刘婆子只得停了下来,转而开了房门,门口站着的却是刚才引二人进来的小伙计。
小伙计面带熟络的微笑道:“如今已到了用晚膳的时辰,头一天入住的客人,本店免费赠送一顿晚膳,不知两位想吃些什么?”
说到晚膳刘婆子这才后知后觉的想到来不及吃的牛肉和未曾入口的浊酒,但既然是免费赠送上门的,刘婆子自然不会拒绝,她想都不想,张口就来:“那你们店中可有锅子?若是有锅子的话,就来上半斤羊肉,半斤牛肉,再上些时令的菜品也就行了。”
见惯了各色人物的小伙计似是从未遇见这般不把自己当外人的人物,于是面上不由露出了为难之色。
刘婆子可管不了那么许多,想到一钱银子一夜的厢房,她就不由一阵阵的肉疼,口中坚定道:“如今虽是入春,但夜了之后,仍旧有几分寒意,我们姑娘身子娇弱,就想吃些锅子。你们客栈不是说完免费送一份晚膳吗?若是没有锅子也就罢了,反正我们家姑娘最是好说话。”
“俗话说得好,人善被人欺,如今我们娇滴滴的姑娘被你们欺负了,我们又能怎么样?不过是捏着鼻子咽下这口气,只是姑娘一日不曾进食了,若是饿出个三长两短来,也是在你们客栈里面出的事情。”刘婆子说到最后,黯然神伤的掏出了帕子,当着小伙计的面,细细的擦过眼角。
小伙计没有想到自己不过说了一句话,便惹出了刘婆子这么多话,一时立在门口,面色犹疑,只探头朝里面看向飞飞姑娘。
刘婆子口干舌燥说了半天,发现人家正主根本就没有看她,她心中气愤不已,随即又开口说道:“你若是不打算送我们锅子,就快些走吧,合着我们不过是女流之辈,被你们这些狗眼看人低的狗东西欺负也是再普通不过的事情了。”
“只希望你们家的母亲妻女,出门之后莫要碰到像你们这些狗仗人势的狗东西。”刘婆子今日积了一肚子的气,如今可算有了发泄的对象,索性一股脑的都说了出来。
“大娘说话未免太过分了些,我虽然是个小小的伙计,但也好歹是个本本分分之人,如今被大娘劈头盖脸一阵喝骂,当真是冤枉。”小伙计脾气再好,也忍耐不住还了几句口。
刘婆子一听小伙计竟然敢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