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计杳儿熟门熟路的拐入一条小巷,小巷不过三五户人家,当中一户人家门口竖着石敢当,杳儿就直冲那家而去。
他轻叩院门,有一老仆,颤颤巍巍开了院门。这老仆显然识得杳儿,瞧见杳儿立在门口,张口就问:“可是有事?”
杳儿点了点头,面带急色道:“确有急事。”
老仆守在门口,并没有放杳儿进去的意思,他苍老的声音带着遗憾道:“主人出门去了,你若有事,不若晚些时候再来。”
杳儿探头探脑朝院里看去,奈何这老仆门开半尺,只严严实实守在门口,杳儿无奈之下,只得低声道:“你家主子何时能够回来?”
“主子往日里都是酉时三刻归来,想来再过上一个时辰,主子也就该回来了。”老仆看了看天色,口中说道。
杳儿也抬头看了看天色,口中急道:“我不过是趁着掌柜的不在,这才偷偷跑出来的,若是再次等上一个时辰,只怕会误事。”
“若是你实在着急,不若把此事先告诉我,再由我转告给我家主子,你看如何?”老仆问道。
杳儿摇了摇头,又看了天色,急急说道:“无妨,我如今还是先回客栈,待入了夜之后,再抽空过来。”
老仆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低声道了一句,“如此也好”,而后就退后一步,轻掩院门。
杳儿暗叹一声,随即离开了小巷,他来时匆匆,此时却又不慌不忙起来,他晃晃悠悠出了巷子,却并没有留意身后之事。
有道月灰色的身影趁着杳儿离开之际,悄悄进了巷子,这人自然就是郎中,他悄然进了小巷,眼见四下无人,索性对着小巷中的几户人家细细打量起来,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就发现了有户人家的特别之处。郎中迈步走向那户人家,盯着砌在门口的石敢当看个不停。
春日苦短,百花齐放固然美丽,但绽放之时,早已注定了枯萎之际不远矣。
小楼中的杏花前几日还似云如雾,不过几日的功夫,已是呈现败势,粉白色的花朵依然娇妍,但花瓣纷飞间,边缘已带着一抹枯萎的暗黄。
“娘子,这杏花一落,这树怎么看起来光秃秃的,实在不雅。”春花愤愤然的看着屋中的杏树,口带怨气道。
“花开花落终有时。无妨,再过些时日,就能结出果子来了,到时候满枝头的青杏,定然喜人。”宋如是摩挲着手中的荷包,随口说道。
春花登时蓄了满口的口水,她咽下口水,满嘴发酸道:“青杏虽然喜人,但却难以入口,还不如采了果子酿酒。这样等到年下的时候,咱们就能喝上青杏酒了。”
“也好。”宋如是捏着荷包,早已神游天外,她随口之言,似乎并没有仔细听春花究竟说了什么。
春花讨了个没趣儿,眼见娘子似有心事,于是就悄然出了门,她无处可去,又得避人,所以只下了楼梯,拐进了后院。
春花早就摸熟了后院,她熟门熟路的穿过小径,径自寻了处凉亭,满腹惆怅的坐了下来。
春花重重叹了口气,悠悠的从怀中掏出一个手帕包,她把手帕包摊在石桌上,当中赫然放着三块儿糕点,两块儿贻糖。
春花一口一个很快吃完了糕点,这才拿起贻糖,放入口中,慢慢化着,面上也不似之前那般惆怅。
“于凉亭当中品相春意,周姑娘倒是个会享受的。”一道声音突然自春花背后响起。
春花回头一瞧,却是红珠端着茶水,笑意盈盈的立在身后。她嘴巴一撇,口中怅然道:“哪里还有什么春意,杏花也败了,桃花也败了,便是连那里的海棠花也败了。”说着,春花指向隔壁院落。
红珠顺着春花手指看向隔壁院落当中的海棠树,花落绿叶新发,褐色枝桠间,簇着一丛丛的嫩芽儿,虽无花,却有芽。
红珠抿嘴一笑,搁下了手中茶盏,这才开口道:“春日海棠花,夏日粉荷花,秋日芙蓉花,冬日红梅花。周姑娘何必为了一样海棠花,而忽略了其余的花朵,何况如今牡丹花也悄然开放了,等到过几日我带周姑娘去城外瞧牡丹去。”
春花一晒道:“牡丹花不是早就开放了,你家主子头上日日带的可不就是牡丹花?”
红珠笑道:“我家主子万事都要拔得头筹,所以才会事事先人一步。但是城外那家的牡丹花又不一样,那原是有位归乡的大官命人种下的,一到三月底,那一大片的白牡丹齐齐开放,看起来极是喜人。”
春花搁下手中茶盏,一脸惊奇道:“竟然全是白牡丹?”
红珠点了点头,这才挨着春花坐了,口中笑道:“所以周姑娘切莫因为杏花枯萎而惆怅。”
春花自是不能全然说出心中想法,所以又说到:“那这益州城中,可还有什么好玩儿的地方吗?”
红珠一笑,“这益州城中好玩的地方可是多得不得了,只是不知周姑娘的喜好?”
春花顿时来了精神,掰着指头如数家珍道:“哪家的糕点好吃,哪家的酒馆醇香,哪家的巨胜奴好吃,我都想知道。”
红珠笑着刮了刮春花的鼻子,口中调侃道:“我瞧周姑娘也到了该说亲的时候,怎地还如此贪吃?”
春花脑海当中蓦然闪现出了朱三爷的身影,她愣了一下,才又笑着说道:“人活一张嘴,莫说是我还没有成亲,即便是成亲之后,也是要好好的照顾好我这一张嘴的。”
红珠登时笑出身来,她掩口而笑,一手指着春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