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公子可曾说过让我喝多少姜茶?”一心再次确认道。
“公子说你对着河风吹了半天,五脏六腑定然受了寒气,所以要多喝些姜茶暖暖脾胃,不然只怕会落下病根。”小乞丐一丝不苟道。
一心又看了一眼水缸大小的茶壶,心中不由哀嚎起来,自家公子样样就好,唯有一样,无论大仇小仇,自是有仇必报。
平日里一心自是觉得自家主子威风八面,然而此事到了自己头上的时候,滋味却并不好受。
“公子还说,你若是喝不完这些姜茶,也就不要回去了,不然容易把道。
所谓两害相权取其轻,一心沉思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就毅然决然的做出了决定。
夕阳西下,涨腹之人在天涯,小厮一心拖着疲惫的身躯,离开了锦江旁。河风瑟瑟,哪里及得上一心冰冷的心。
刺史府位于益州城最北面,坐北朝南,朱门绿瓦,自是一番威严景象。待绕过前院,穿过垂花门,后院之内却是另外一番景象。
假山,池塘,小桥,流水,自是一样不缺,衣香丽影,影影绰绰,穿行于花丛蝶影间。
一心立于池塘边,高高仰着脖颈,似乎在仰望天空,但他仰望的时间未免太久了些,因为整整一炷香的功夫,他都没有动过一下。
“一心,走吧。”头戴金冠的公子迈步从假山后头饶了出来,口中悠然道。
一心“哦”了一生,堪堪垂下脑袋,熟悉的热意顺着鼻管一路朝下,一心不慌不忙掏出帕子,塞住鼻子,而后若无其事的跟在自家主子身后。
“一心?”头戴金冠的公子一回头瞧见一心的模样,不由出口问道。
“主子,小的无事,不过是姜茶喝多了。”一心一本正经解释道。
“哦”那贵公子,随即不再言语,只迈步朝前而去。
一心原本酝酿了一肚子的情绪,只等着主子问话,就一泄而出,谁知主子竟是直接走了。
主子待要撵上去诉苦,蓦然一阵微风吹过,一心不由想到了锦江旁边的冷风,于是又刻意放缓了脚步。
“一心,你这是怎么了?”有个人影蓦然冲到一心身旁,拽着一心的衣袖一脸关切问道。
“我不过是昨夜偶感风寒,所以喝了些姜茶驱寒。”一心怨念道。
“按说喝姜茶,驱寒效果最好啊?”那人疑惑道。
“效果确是最好,不然我也不会流鼻血。”一心接口道。
“你莫不是体热之人?”那人又问道。
一心摇了摇头,“我自来身体最好,从不曾有病有灾过。”
“那此番又是为何?”那人拽着一心的衣袖问道。
“你若是喝下一缸的姜茶,自然也会流出鼻血来。”一心冷声道。
“你喝下了整整一缸姜茶?你莫不是脑子烧糊涂了?”那人伸手摸了摸一心的额头,关切道。
“我不是烧糊涂了,而是脑袋被驴踢了。”一心愤愤道。
“一心,你可曾听过一个故事?”那公子突然开口道。
一心猛然一惊,一把甩脱那人的手,而后一脸急切道:“公子稍待,小的有一样东西拉在房中,这就回去取去。”一心话音刚落,人已奔至几丈开外。
“玉潭姑娘,你可是有事找我?”那公子开口道。
刚才扯着一心问个不停的正是刺史府的丫鬟玉潭。这玉姝乃是刺史府千金锦姝的贴身大丫鬟,所以在刺史府中很是有一些脸面。
如今玉潭对着那公子却是一脸的恭谨,她点头道:“我家娘子有请。”
那公子取下腰间荷包,随手递给玉潭,口中随意道:“我今日有事,不能前去赴约,你家娘子打开荷包,自会知晓。”
玉潭双手接过荷包,面上恭谨之色赫然已掺杂了一丝喜悦与欢喜,她垂首道:“奴婢这就把荷包给娘子送去,娘子定然欢喜。”
那公子点了点头,便不再开口,只远远望向池塘,玉潭见状,只轻手轻脚的悄然退下。
且说池塘周围围着一圈儿的汉白玉栏杆,栏杆顶端雕琢着晶莹如玉的石桃。
远眺池塘北边儿隐着一个宝瓶门,宝瓶门内郁郁葱葱种着一丛翠竹,翠竹绿叶新发,郁郁葱葱,甚是可爱。
再往深处,便是影影绰绰让人瞧不清楚,那公子目光直直看向远方,似乎早已神游天外。
直至盏茶的功夫过后,一道鬼鬼祟祟的身影闪现于翠竹当中,他探头探脑的出了宝瓶门,蹑手蹑脚竟是朝着池塘而来,这人越走越近,竟是刚才逃遁的一心。
一心悄然走至自家公子身旁,低声道:“主子,小的已经打探清楚了?”
“如何?”公子言简意赅道。
“那锦姝小娘子今日并没有迈出闺房一步,只她身边的大丫鬟玉坠去过一趟库房,领出了一整套的白玉茶盏。”一心低声道。
“还有旁的吗?”那公子又问道。
“还有就是那玉潭昨日辰时出门,酉时方才回来……”一心犹豫道。
那公子斜斜看了一心一眼,只这一眼,一心就痛痛快快的接着说道:“那玉潭回来的时候,手上空空,只有一样,她的衣裙间似乎沾染了什么香料,那香味浓郁,有些惑人……”
“惑人?”那公子突然笑了起来,他挑着眉毛看向一心。
一心被这目光看得心惊胆战,口中不由解释道:“刚才那人却是如此说的,小的所说一字不差,那人还说玉潭姑娘回来之后,面色极为愉悦……”
那公子不再言语,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