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心善只怕此番不仅会结了仇怨,反倒是后患无穷。就说这小娘子此番吃了苦头,脑瓜子一转,自然就知道是谁动的手。娘子对她手下留情,她对娘子必然会斩草除根。”石娘一脸担忧。
“正是因为如此,所以我特意帮了娘子一把……”郎中面色复杂,语气当中又犹豫了起来。
“郎中,这话怎么说?”石娘眼睛一亮,愈发扯紧了郎中的衣袖,急声问道。
“那小娘子的脉相,本是喜脉,但期间也不排除用了药的可能。我曾经见过一个病人正是为了争宠,所以私自用了秘药,谁知那那药性剧烈,她身子又娇弱,所以便一病不起,之后我费了好大的功夫才医好了她,不过也因此得了五十两银子。咱们长安城中的宅子就是这么来的。”
郎中回忆往惜,目光复杂,而后他暗叹一声,又继续说道:“这小娘子此番有孕,虽是不知真假,但她千里迢迢来到益州城中,定是想要一举功成。”
“所以她一到益州城中就与那飞飞姑娘勾结在一处,做下了这许多的事情来,甚至不惜鸠占鹊巢,把娘子囚禁在庵堂当中。”郎中耐心说道。
“娘子未免太过优柔寡断了,若不是此番王公子帮忙,娘子哪里能够那么容易从庵堂里头出来?”
“就这样还险些被牵扯进衙门里头,若不是穿云一直守在庵堂,那马三的动作,娘子怎会得知?待到那时候,虽然是从庵堂里头出来了,但是转眼间又进了衙门里头,当真是惹不完的官司,生不完的气。”石娘原是个暴脾气,提起这一桩桩,一件件,就觉得憋屈的很。
“娘子这性子也不是一日两日了,不到最后关头,绝不肯伤人性命,也正是因为如此娘子才会一直处于劣势当中。”郎中跟着叹道。
“可是如今这世道,人无伤虎意,虎有害人心,娘子只是一味地心善,到了最后吃亏受苦的反倒是她。”石娘皱着眉头。
“明明冒着风险从长安城中来到了益州城中,结果到了城中处处受制,每每到最后关头娘子就要心软,着实让人气恼。”石娘越说越生气,她头上原本带着顶灰色的帽子,说话间她把帽子薅下来,扔在地上,狠狠踩了一脚,她似乎犹不解气,于是又抬脚狠狠踩了几脚,直到那帽子上满是脚印与尘埃,她这才停了下来。
太阳西落,申时过半,空气当中已经不似白日那般浮躁,碧蓝色的天空上飘着大朵而又散碎的云朵,太阳躲在云层后面,天边的天色已然现出了青灰色。
“石娘,我且问你,娘子若是个心狠手辣的,你可曾愿意一直跟随于她?”郎中收回目光,看向石娘。
石娘仔细想了想,过了盏茶的功夫,她才缓缓抬头说道:“我原先的主子就是个心狠手辣的,我离开她之后,非但没有再想起过她,反倒觉得快活的紧。”
郎中了然一笑,“这就是了,娘子虽说是心善,但却并不愚蠢,咱们虽说是不占上风,但也始终没有落了下风。”
“何况如今灰溜溜的赶回长安城的可不是咱们娘子,而是那一直占着上风头的小娘子。”
石娘听到这话,心头倒是松快了些,她蓦然想到一件事情,皱着眉头担忧道:“那小娘子既然回到了长安城,老夫人如今可是在长安城中,她若是狗急跳墙,拿了老夫人当人质咱们又该怎么办?”
郎中揉了揉石娘的脑袋,口中轻笑道:“老夫人如今已不在长安城中了,所以石娘你尽管放心好了。”
“老夫人既然离开了长安城,那我就放心了。”石娘拍着胸脯,一脸放松道。
“缘觉大师父前些日子离开了长安城,老夫人便随着缘觉大师父一同回了清河县,想来如今已经到了清河县中。”郎中笑着说道。
官道之上,马车飞驰,尘土飞扬,有一辆马车于官道之上却显得有些格格不入,拉车的是匹老马。
韶华轻逝,岁月磋磨,那老马或许之前也是匹俊马,如今却是年老体衰,耷拉着脑袋,费力朝前奔去。
赶车的车夫是个壮实汉子,他一手提着酒葫芦,一手拿着马鞭,每每喝上一口酒,就要狠狠的抽打老马一鞭子。
那老马吃痛,奋力朝前奔去,奈何风尘仆仆,有气无力,每每跑上几丈远,很快就又慢了下来。
车夫仰头灌了一大口酒,挥起马鞭子,张口就骂,“你这要死的老东西,平白无故的耽误功夫,若不是你,咱们只怕早就到了益州城中。你且等着,等到了地方之后,我立刻把你扒皮抽筋,炖了你的骨头,喝了你的血。”
车夫口中骂得痛快,一个不留神,提高了嗓门,于是背后很快就被人戳了一下,耳旁又传来小丫头脆生生的声音,“你这莽汉就不能小声些,三娘好不容易才睡着,此番若是被你吵醒,我保准你吃不了兜着走。”
壮实车夫对付老马的时候声色俱厉,待听到小丫头的声音之后,若是换上了另外一张面孔,他急忙扭过头去,讨好的说道:“明月姑娘,这老马跑的太慢,我这才一时着急,骂了它几句,实在不知三娘子睡下了,姑娘切莫怪罪。”
明月听这车夫压低了声音,于是也就不再多言,只低声说了一句,“夫人体恤你赶路辛苦,这才准你喝酒,你也该知道些轻重,莫要不知好歹惹怒了夫人。”
车夫连连点头,更是压低了声音,悄声说道:“多谢明月姑娘提点,等咱们到了益州城中,我便去为姑娘买些胭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