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亮起一道白光,天空之上皆是乌云密布,有沉闷的雷声自远方响起,不知从何处刮来一阵凉风,天边那道白光中间就透出一片湛蓝,须臾之间,那湛蓝就被成片的乌云吞噬进去,燕子贴地而飞,沥沥拉拉水花四溅,闷了许久的雨水终于倾泻而下,屋檐下垂着的导雨链引着雨水。
雷声越来越大,雨水越来越急,导雨链引着雨水飞溅而下,溅起了朵朵水花。
雨水流淌不急,于是青石板上就蕴上了一层水光,雨水落下,就泛起了涟漪。
一角红裙立于廊下,那人仰头看向屋檐下的导雨莲,纤长的脖子划出了柔美的弧度,合身的红裙在腰间蓦然一收,于是纤腰只余盈手一握。
她看得专注,并未留意到身后多了一人,那人身姿挺拔,气韵如玉,身穿天青色圆领澜衫,腰间系着一枚荷包,那荷包针脚松散,模样古怪。
“阿如,这导雨链就如此令人着迷?”
宋如是急忙回头,正撞在李诃专注的眸光之中,“郎君何时来的?”
“不过刚到。”李诃看了看放在廊下的油纸伞。
淡黄色的油纸伞上随意的绘着一丛青竹,旁边立着个绰约多姿的身影,那人同样一身红衣。
泛黄的油纸伞,雨幕后的美人儿,时光流转,斗转星移,又似是青山不老,绿水无忧。
“郎君是喜欢瞧斜风细雨,还是喜欢这大雨如注?”宋如是回转过头,继续看向雨幕。
“我倒更喜欢瞧虹销雨霁。”李诃上前,抚了抚宋如是浸着水意的一头乌发,口中不免关切道:“阿如,你可是在这里站了许久?”
宋如是茫然回头,“左不过一个时辰的功夫……”
李诃失笑,他牵起宋如是的手,摆弄着那纤长的手指,口中调侃道:“阿如赏雨尚且能够赏一个时辰……”
宋如是微微仰头,李诃头发亦是浸着水意,他头上戴着一顶玉冠,那玉冠上头蒙着一层细密的水珠。
“阿如还从未如此看过我……”李诃的声音隐在雨幕后头,蓦然带着几分飘忽。
宋如是一怔,险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郎君的意思是?”
李诃垂下眼眸,拉过宋如是的手,凑在嘴边,轻轻一吻,而后抬眸说道:“阿如,你可算好了打算?”
宋如是点了点头,面带笑意,缓缓说道:“我那母亲长途跋涉为我而来,这份苦心,我自是铭记在心。”
“阿如,你还有我。”李诃一阵心疼,伸手一揽,把宋如是搂在怀中,口中不由柔声宽慰道。
“此事郎君莫要插手,我那母亲如此煞费苦心,我自然也要回报她一二才行。”宋如是窝在李诃怀里,闷声说道。
“阿如打算如何回报?”李诃柔声道。
“我那母亲如今就在衙门里头……”宋如是闷声道。她话音刚落,耳旁就听到李诃的轻笑声。
“阿如甚是有趣。”李诃夸赞道。
“并非是我有趣,而是我那母亲有趣,放着舒舒服服稳稳当当的日子不过,非要舟车劳顿跋山涉水来到这益州城中,她既然为我准备了一份大礼,我自然要礼尚往来回她一份大礼才是。”宋如是一本正经认认真真的说道。
“阿如,你可知你现在的模样像什么?”李诃突然说道。
“像什么?”宋如是侧目看向李诃。
“像一只果子狸。”李诃老老实实的说道。
“听闻果子狸恼怒之时,会暴起挠人。”宋如是从李诃怀里钻了出来,弯曲指节,露出指甲,凶狠的看着李诃。
“我如此一心一意的对待阿如,阿如怎么忍心伤我?”李诃无辜道。
宋如是听着耳旁春风化雨的声音,融入雨中,滴滴答答像是急促的心跳,又像是心底绽放了一朵朵的水花。
“那小娘子呢?”宋如是含笑道。
“那小娘子只怕会快马加鞭尽快回到长安城中,她在益州城中吃了这么大的亏,又怎么会咽得下这口气?”李诃复又把宋如是揽在怀中,口中叹道。
“她会怎么做?”宋如是问道。
李诃摇了摇头,“没人会知晓她会怎么做。”
宋如是心中不免哀嚎,这可不就是树欲静而风不止,这边刚刚送走了小娘子,那边又来了萧氏与三娘,想到这里,宋如是突然从李诃怀中,“我那母亲此番气势汹汹而来,垂头丧气吃瘪而去,只怕又要生出波澜来。”
“阿如打算如何?”李诃伸手捏了捏宋如是脸颊,面上亦是宠溺。
“我打算去会会我那母亲,也算了全了母女间的缘分。”宋如是神色笃定。
“我陪阿如一同前去。”李诃关切道。
宋如是看向雨幕,大雨倾盆而下,后劲稍显不足,之前噼里啪啦飞溅的水花,此时显得极为柔和,像似春天的雨,夏夜的风,秋天的月,冬日的雪。
“此事还是我一人前去为好。”宋如是收回目光,给了李诃一个坚定的目光。
李诃爱极了她的模样,凑到她柔软的脸颊上,轻轻吻了一下,口中极尽温柔道:“阿如,你还有我。”
宋如是埋在李诃怀中,翘起嘴角,听着雨声,心头安稳。
所谓各花入各眼,夏日雨水入各耳,听在宋如是耳中柔情似水的雨滴。
听在有些人的耳中,却觉得烦扰不已,同样屋前廊下,同样立着二人,两人一前一后,前面那人神色专注正在赏雨,后面那人耷拉着脑袋无精打采的立在后头。
雨水从小到大,又从大到小,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