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如恩少爷,这是扣除羊羔钱后剩下的一颗水蓝石和四十九个金锭。”一入希伽尔城,丹皮鲁便进到一家店铺中将彤云石换成了水蓝石和金锭。
我接过钱,将那颗成色普通的水蓝石和四十锭金子放到行囊里,然后把剩余的九个金锭给了丹皮鲁。
“我现在没什么坐骑,这个公羊还凑合,就给卖给我吧。至于多的钱,就当是你给我带路的酬谢。”我拍了拍身下黑羊的犄角,漫步经心地说道。
“多谢苏如恩少爷,您真是个慷慨的克勒。”丹皮鲁拿过金锭,喜笑颜开地把钱收入了怀里,“您还有什么吩咐吗?”
“没了,你还是带着你的羊赶紧回家吧。”我摇了摇头,然后催着黑羊朝着远处的酒楼转了个头,“我们就此别过,有缘再见。”
希伽尔城地势平坦,许多商道都经过这里。加之土地肥沃、物产丰饶,这座城就成了苏马亚垣上最有名的“酒楼之城”。上至克勒家经营的顶级酒楼,下至尹特家的寻常酒肆,每天都有着络绎不绝的商旅造访。
我骑着黑羊,缓缓行进,走到一处酒楼前停了下来,不为别的,只因那座名叫蓝河居的精致酒楼刷着蔚蓝色的漆料。
“哟,是位东阖来的克勒少爷,快请进,快请进。”门口的店小二热情的迎了上来,行了一个扣手礼。
“劳烦把我的羊牵到棚舍里。”我翻身下了黑羊,从囊中掏出一个金锭扔给了店小二。
那小二见了金锭,喜地咧开了嘴,赶忙唤来棚舍里的一个湛卢,让他将黑羊牵了下去,然后迎着我进了酒楼中。
“您是吃饭呢,还是入住?”店小二领着我到了靠窗的一张桌子旁,用帕子将那做工考究的桌椅擦拭了两遍。
“都是,先给我上两道你们店里的招牌菜。”我坐在椅子上,从囊中取出十锭金子放在了桌子上,“我要在这儿住上几天,给我选个最安静的房间。这些金子算是预付的,等我走的时候,会到柜台找你们的司台结账。”(简注:朴人的酒楼一般都是由克勒经营的,而司台则是酒楼中负责管理财务的人员,通常是酒店主人的心腹家仆,与汉人酒楼的掌柜有本质区别。)
“好嘞,我这就去给您安排。”店小二收起金锭,走向了柜台。
蓝河居似乎是一家极为奢华的酒楼,且不提屋内陈设以及菜肴的价格,单单从客源就可以看出一二。酒楼内的客人多是些苍下的克勒子弟,他们头上系着的红翎头巾据说是来自凶猛的红霞隼。《兽形志》上记载,红霞隼体型庞大,翼展可达六朴丈,体重比之成年男人稍重,是最为可怕的猛禽之一,足可见红翎头巾的珍贵。(简注:六朴丈约为84米。)
“乔里,你这本羊皮书好轻呐!”邻桌的一个浓眉少年握着一羊皮书,对着他身旁那位面容俊俏的年轻人说道。
“唉,唉,唉,你小心点,别沾到水啦!这可不是羊皮书,除了封面,里边的每一页都是纸。”俊俏的少年一把夺回书本,揣到了怀里。
听到“纸”的发音,我好奇看地扭过了头,发现那还真是本纸书。
“嘿,嘿,乔里,乔里,快给我看看。”桌旁的第三个人开了口,是个健壮的长须汉子,“这是东阖来的纸书?你在哪买的?”
“我叔叔送的,他前些天刚从东阖的聆水城回来。”那个叫乔里的人翻动着手里的《白石木语》,神秘兮兮地说道,“我叔叔说呀,这纸,是用木头做的。五年多以前,东阖佐图马弗的学生颜拓从西唐偷来造纸术,在那以后东阖人就会造纸了。”
“西唐?”长须汉子不解地问道。
“嗯……就是那个凭空出现的国家,据说里边的人是百余年前从穹顶之上掉下来的。”乔里继续解释道。
“对对对,我有听阿爹说过这个地方的人。我阿爹说啊,他们都不是泰米里可和安吉尔娜的后代,不讲朴语,不系头巾,甚至不知道亚图和桓树。”浓眉少年跟着说道,“还有啊,马弗的学生不仅从东阖偷来的造纸术,还偷来了一种十分高大的马。那些唐马体格雄健、耐力优良,而且特别适合骑乘,远远胜过黑绒羊和角鹿。近些年,东阖同司戎打的几场仗都赢了,靠的就是这些马匹。”
“三位苍下的克勒少爷,打扰一下。”我接过店小二端来的两盘菜,走到他们的桌旁,将菜放到了桌上,行了一个护心礼,“我叫苏如恩·一佐,是个东阖的克勒。因为常年在外漂泊,已经很久没有回去了。刚才,我不慎偷听了你们的对话,十分好奇这东阖、西唐现在到底是个什么状况,可否告知在下。”
“原来是东阖的苏如恩少爷,我是乔里·南英,快请坐吧。”坐在我对面俊俏少年连忙起身还了一个护心礼。
“托林·修索(诺拉诺·卓里)。”浓眉的少年和长须汉子也跟着起身,对我行了一个护心礼。
“多谢三位,那么,今天这顿饭就由我来请了。”我再次行了一个护心礼后说道,说完对着店小二招呼了一声。
“克勒少爷,还有什么事吗?”店小二急忙跑上前来,笑盈盈地问道。
“那个,这是十锭金子,你看着吧,让后厨弄几道最好的菜。”我从行囊中掏出了十锭金子,交到了小二手中,“还有,再来几壶美酒,越烈越好。”
“既然苏如恩少爷以美酒好菜相待,那我们一定知无不言。”乔里见此,抚掌笑语,其余两人也跟着附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