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百零五章轮转,大槐树下
“他?”武凤翔指了指那龅牙老头的尸首,慢慢地说道,“他不是常在江湖走动的,甚至都不能算是江湖上的人物吧。
他名叫做陕献,十几年前,带着一个很小的闺女逃荒。
那丫头当时已饿得皮包骨头,只剩一息奄奄,眼看就要死掉了。我母亲心慈,见后深觉于心不忍,于是收留了他父女两个。
于饥寒岁月,能得衣食遮身果腹,也相当是搭救了他们的『性』命。”
“哦?原来还是你母亲当年救了他?这个好嘛……嗯……”
公孙汀兰似乎忽然又对武凤翔的母亲大发兴趣,当即紧盯着他的双眼,微笑说道,
“对了,我还不知道令慈的尊姓大名呢。不知她又是何等人物,想必当年容光出众,至今亦风采不俗。
小武不妨现在一并告诉与本大娘,为大娘心间谜题一解疑『惑』吧。”
“属下愿敬奉钧旨,谨遵如命。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武凤翔毕恭毕敬地回答道,
“启禀公孙会主,属下的母亲也并非江湖中人,只是寻常百姓家的一个慈祥和气,与人为善的老太太。”
“老太太?有多老啊?”
公孙汀兰仍笑问道,
“却不知这老太太又是不是姓方?看小武你的年纪并不算大,不知道你母亲当时生下你来的时候,却又是多大的年纪。怎地在你口中,竟会变成了一位老太太了呢?”
“这个……虽然涉及家母的年龄秘密,但是会主见问,属下却也不敢不予回答。”
武凤翔脸上现出一片通红的涩然,似乎羞恼而又颇为无奈地回答道,
“属下母亲是年届高龄方得生下属下来的,甚至堪称老来得子,因此,属下现在虽然仍旧年轻,可是家母年龄却的确已有些大了。”
公孙汀兰笑道,
“原来如此啊,那倒是本大娘话问得冒昧唐突了。
不过小武,你似乎还没有回答我的另一个问题呢。不知你的母亲,她是不是姓方啊?”
“不,不,不敢欺瞒公孙会主。”
武凤翔拱手回答道,
“属下的母亲姓,也姓武。”
“也姓武?”
公孙汀兰好像觉得疑『惑』不解。
武凤翔忙又道,
“是啊。属下一生下来,就是随了母亲这方姓氏的。”
因为那龅牙老头陕献临死前曾叹息是为了报方夫人昔日大恩,因此才立誓与九阳观同生死共存亡的,他眼下的当务之急,自然是编造谎言遮掩,绝不能暴『露』出母亲本来的姓氏。
否则公孙汀兰势必会因此严重怀疑自己投效的目的,掣肘不说,甚至径直将他驱逐出狼刀会,那他此前的一番苦心,岂非就要前功尽弃了?
他当然不允许会有这种情况出现,所以自然千方百计也要编织谎言,蒙混过关。
至于以后是否会遭人揭发穿帮,东窗事发,那且留待以后再说。相信到时自己必已有了稳妥周详的办法以及能力,圆满化解这一切不利因素。
目前至关重要的,则仅有不惜一切取信于公孙汀兰,顺利打入狼刀会,扎稳脚跟徐徐进取这一点。
虽然是凭空撒了一个弥天大谎,可是他撒的这个谎,即使全然是假话,却也颇有几分真情夹杂在里面
——因为确实毕竟不是全无根据的——只不过,自幼跟从母系姓氏的人却并非是他,而是他的母亲方无俦本人。
方无俦是终南狂客楚天齐的私生女,其母亲方氏乃天机组魁方闳中胞妹,因心恨楚天齐不给她们母子二人一个名分,以此不让女儿跟随父姓,反而跟她自己姓方。
方氏曾为其侄女方甜之事血亲复仇,远赴太行游走全晋,百折无回九死未悔,也堪称是个生『性』刚烈,宁碎不弯的豪杰。
武凤翔说起自己随母而姓,很自然就想到了母亲曾跟自己说起过的,这么段关于外祖母的,并不怎样光彩的历史。由此他脸上亦情不自禁地,就流『露』出一种羞恼而百感交集的表情。
这种无奈的表情完全是真实的,根本就不需要伪装。
公孙汀兰是个女人,很容易就能理解这种无奈。她听取其言之后,心中蓦地恍然大悟,暗自忖道:
遮莫不是这小武他、他是……是……他母亲竟然是、竟然是……
她心念至此,不禁反而生起了一股恻隐之心,适才的种种怀疑,也早已不翼而飞,一扫而空,也就完全采信了武凤翔的说辞。
因为认识到他的家庭**确实比较特殊,可能不便再在这上头穷追不舍,诘问个不休,公孙汀兰当下将话锋一转,改变了话题,说道,
“小武,你方才说,这个陕老头,他还有一个女儿?那个女儿是否也被你母亲救活了?不知她现在又在何方?”
“是的。”
武凤翔说道,
“十多年前,家母救了他们父女两个。只是在不久之后,这个陕老头就忽然离奇失踪了。
当时谁也不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他的下落,连他女儿也没告诉。可是他的女儿,却也因此留在了我们家里。
我娘因为可怜他那个女儿从此无依无靠,就干脆收养了她作为义女,将她带在身边,俨然如亲生的闺女一般对待。
这时候,算算也快到及笄之年了。只属下很久都没有回家了,因此也不知道娘是否为这闺女找到了婆家。”
公孙汀兰轻轻“哦”了一声,心说原来如此,难怪你将这老头